两支蒙古骑兵分别从南北两侧呼啸而过,眼看就要绕过圆阵了。
“不用慌。”李叹嘴角边露出一丝笑容。
话音未落,两个圆阵中央的鼓车上,令旗猛地挥动,沉寂的鼓声再次响起。几乎是同时,密集的箭矢呼啸声伴随着沉闷的火铳声在空旷的原野上回响,而蒙古骑兵也毫不犹豫的同时松开弓弦。
“举盾!”领队的明军都头朗声下令。
一面面大盾微微上抬,而难以计数的小盾牌则是直接向上伸,将圆阵的外围上空遮挡的严严实实,虽然有不少箭矢敲打在盾牌上,却很少有士卒真的中箭。而在原野上飞驰的蒙古骑兵也如同惊弓之鸟,同时向南北两侧远远散开,不过饶是如此,还是有上百人在第一轮的火铳和箭矢中倒下。
连续不断的鼓声突然一顿,紧接着抡动大锤的士卒狠狠的将鼓锤砸在牛皮大鼓上。
“咚!”一声鼓响,回韵悠长。
上百门飞雷炮和火炮同时嘶吼,炮弹和炸药包厉声呼啸,仿佛整个苍穹都被这一道道划过的弧线撕裂。
炮弹直接砸在蒙古骑兵当中,犁开一条一条的血肉通道,紧接着无数的炸药包也落了进去,爆炸声隆隆,人仰马翻。
“开!”两个圆阵之中,鼓声再一次连续,大阵从最西侧同时打开,长矛兵飞快的向着慌乱的蒙古骑兵冲击,一排排长枪在阳光下同时端平。这是钢铁的浪涛,是钢铁的森林。
杀戮之美,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原本散乱的蒙古骑兵,很快被突然间杀出来的明军长矛手淹没。
盘成螺旋形状的毒蛇,只需要一击就足够让猎物致命。
就在此时,如同浪潮的杀声从远处传来,一直在调整的蒙古步卒,终于找到了最合适的时机,现在明军无懈可击的大阵一下子打开,身上只有一层轻甲的长矛手全部出动,大阵之中只留下了最外层的盾牌手和里面的火铳手、弓弩手,只要能够摸到明军圆阵的外围,就能够将明军最大的依凭直接击溃。
足足上万的蒙古步卒同时迈动步伐,刀枪闪烁,人影重重。
站在山坡上看着整个过程的李叹轻轻舒了一口气,收起来千里眼。
山坡下两个已经不完整的圆阵已经同时散开,中间自然而然的向内凹陷下去,而两侧已经撒出去的明军长矛手也没有着急撤回,只是在左右两翼护卫住,使得原来的两个圆阵再一次变为新月阵。
“盾牌开!”令旗舞动,一面面盾牌分开,手持巨斧的重装甲士迈动沉重的步伐走出阵列。
“放!”鼓声中,无数的都头大声吼道。
飞雷炮和火炮同时吼叫,这一次明军毫不犹豫的在火炮当中填充了开花弹。经过多次试验和改善,工部的开花弹质量已经越来越好,已经能够保证相当高的炸开几率,更何况就算是没有办法炸开,也可以当做实心炮弹使用,只不过成本高了一些。
隆隆的炮声卷动无数的雪尘泥泞,冲击中的蒙古步卒虽然已经散得很开,不过在这样密集如雨的炮弹当中还是不断有人倒下,甚至有的炮弹能够把周围七八个人同时掀翻在地。
鲜血和雪泥混在一起,不断有断臂残肢从天空掉落下来,甚至就连呼啸的北风当中都已经充满血腥味道。
“放!”又是一轮炮火,填装的全部是实心弹。
随着蒙古士卒的距离越来越近,人也越来越密集,这个时候即使是便宜不少的实心炮弹也能够取得和开花弹相差无几的效果。
一道一道血肉通路从人群中犁出来。
而明军的弓弩手和火铳手面对近在咫尺的敌人,甚至已经用不着瞄准。
茫茫的雪原上,无数的蒙古步骑尸体,甚至已经让人看不到原来的土地。一面面满是箭矢和火铳铁弹打出洞孔的黑色旗帜,在风中无力飘扬。这一条死亡的道路上,蒙古步骑几乎耗尽了最后的精血。
下一刻,明军重装甲士迈动着沉稳的步伐杀入稀稀落落的人群中,如同神话传说中舞动干戚的刑天,他们所在的地方,只有血雨腥风。
屠杀,一边倒的屠杀。
李叹站在山坡上,手按刀柄,默然不语。
镇海军的军长、师长、旅长、都头乃至士卒们,看着眼前尸山血海的景象,默然不语。
现在明军对蒙古一边倒的屠杀,短短几年前就经常在蒙古和南宋的对战中出现,只不过那时候被人家杀的满地尸体、落荒而逃的,是宋军,然而不知曾几何时,双方竟然互换了位置。
女真人、渤海人、高丽人甚至还有蒙古人,旷野上不知道多少人在抱头鼠窜,不知道多少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知道多少人看向越来越近的明军士卒面如死灰。
这些人的祖先曾经在百年前让汉人也是如同这样的匍匐,受到比这还要残酷百倍的欺凌和耻辱。而今天,轮到他们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李叹喃喃说道,“百年前,谁曾想过竟会有今日之景?”
一名哨骑飞快的冲上山坡,一拱手大声说道:“启禀相公,王将军已经率领前锋击败渡河蒙古骑兵!”
李叹点了点头,旋即朗声下令:“传令各部,收拾战场,开拔北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