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流逝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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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件书房,是青鸿剑派现任门主的书房,也是历代门主的书房。青鸿剑派的每一任门主,都会不约而同在书房里收集了不少修真界的珍稀功法。
这些功法都是手抄本,不是用法术刻印在简筒里,而是用灵竹制成的纸张,再用灵松脂制成的墨条,毛笔蘸墨一笔一画写在那纸张上,因为内容庞大,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抄写,所以相当珍稀。
为了保存这些手抄本,每个本子上都被下了禁制,非门主或门主所授权之人,是无法阅读这些书籍的。
同时,这间书房里面的所有书籍,都是青鸿剑派历代传承的宝贵资源,
偶尔有的时候门主也会在这间房间里同门派中的要员讨论一些事情,比如今天,司徒珞就把门派中的几位长老召集了过来。
现在青虹剑派里,除了正在闭关的长老暮雪,就只有近些年来最新加入门派的薛雨休长老,一位女长老蓬诗逸,和一个从来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连姓名都不知,只知道其代号叫“十方”的长老。
这几个人基本上就是整个青鸿剑派里实力最高的几位,他们均有洞虚或洞虚以上的修为,其中长老暮雪因为即将面临雷劫,所以不得不长时间的闭关修炼来准备应付,无法到场。
但其他人都在这里了,他们都是现任门主司徒珞叫过来的,当他们聚集过来时,发现这书房里出现了一个往日基本难得一见的人。
“陆大哥!”女长老蓬诗逸见到陆宣阁,立刻高声兴奋的喊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儿?”
平常陆宣阁只会在迎接仪式上见到那一面,那之后陆宣阁基本上就不出现在门派之中了,即使身为长老也没有面见的权利,蓬诗逸老早就想琢磨着能够直接会面的机会,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陆宣阁转头看了一眼蓬诗逸,他的表情相当冰冷,对蓬诗逸热情的称呼也没有多大反应,只是看了一眼,便很快转过头去。
那边蓬诗逸见他如此冷淡,顿时有种热脸贴冷屁股的错觉,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司徒珞的视线在书房内的几个人身上环视了一周,最后又落到了旁边陆宣阁的身上,见陆宣阁示意,司徒珞就咳嗽一声开口道:“今天将你们召集过来并不是什么大事,就想问一些问题而已……我要问的是,你们最近有谁出入过禁地吗?”
门派中除了掌门,便只有长老有权限进出禁地了,因为禁地有特殊的禁制做保护,那个禁制非常强悍,据说是陆宣阁飞升之前亲手设置好的,往后他每次下凡间进入这禁地时,都会反复加固和升级禁制,寻常弟子根本没有任何能力打破那禁制随意进出。
而掌门和所有的长老们身上,都带有进出禁地的通行符,他们也应该是这门派之中唯一可以踏入禁地的一批人。
薛雨休长老率先开口,这个年龄不知道有几千岁的老头依然保持着十岁孩童的模样,他用耄耋老者的声音说话,保持着怪异的严肃和低沉的腔调,他说:“禁地?我大概两百年前进去看过,里面就是一堆杂物,与其说是禁地不如说是堆放无用物品的杂物间,那有什么好去的吗?”
“我也有很长时间没去过禁地了,只在一百年前去过,因为当时屋子里有一鼎坏掉的炼丹炉,没地方放就塞到禁地里去了。”旁边蓬诗逸在也犹豫了一会儿,也跟着开口说话。
这位青鸿剑派里少有的女性修士,拥有一头长而偏向墨绿色的头发,她极为擅长使用木系法术,和自然比较亲和,所以常年修炼下来,连眼睛的虹膜色都变成了墨绿的,配上一身绿衣,十分美丽如同仙子。
蓬诗逸一千年前便是青鸿剑派门下、澎湖长老的大弟子,当年她师父渡劫失败,早已仙逝,而她替代了师父的位置,成为了门派长老,她年轻时最为崇拜的人就是陆宣阁,曾经因为能力出众而被陆宣阁夸赞了几句,她就忍不住将陆宣阁作为自己憧憬的目标。
可是陆宣阁自飞升以后,性情大变,整个人都冷冰冰的,显得无情无义,看得蓬诗逸有些害怕。
两位长老都开了口,司徒珞便把目光放在了最后一位代号“十方”的长老身上,这位长老人显得比较孤僻,也基本上没收过几个徒弟,总是穿着一身黑衣黑斗笠还蒙面,喜欢站在昏暗的角落里,他可以说得上是青鸿剑派里的特殊存在,因为他的主要职责是为青鸿剑派处理那些不太能见光的事情。
这位名为“十方”的长老给出了明确的答案,他说:“大概几十年前,门派里一名弟子从我手里偷走了禁地的通行令。”
薛长老立刻惊讶的说道:“居然有人能从你手里偷东西?”
“因为那禁地的通行令我基本不用,一直放在自己房间的书柜上。”十方说,“等我发现那令牌不见了之后,便循着令牌上的禁制寻找,发现拿走令牌的是门派中一名叫做‘屠原’的弟子,这名弟子一直以来都有偷别人东西的恶习,已被我教训过了。”
陆宣阁忽然开口了,语气冰冷:“你刚才说……屠原?”
十方长老听到陆宣阁开口,抬起头来看了陆宣阁一样,很快又低下头:“是的,就是屠原,就是上仙您今天下令赶出门派的那个。”
陆宣阁双手握拳,指甲深陷于掌心,他却冷静的询问道:“那屠原有拿着通行令进过禁地吗?”
“进去过。”十方长老态度恭敬地回答,“因为我担心他进入禁地偷偷拿了什么东西,所以特地在抓住了他以后,带着他一起进入禁地让他指正拿了些什么,但进去后我发现里面摆放着的都不是太重要的玩意儿,他也说他已经将拿走的东西如数归还,我便没有太在意。”
“把屠原给我找回来。”陆宣阁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让场内众人一头雾水的话,“现在,立刻。”
掌门司徒珞便讪讪开口道:“师父,那屠原已经下山,要找回来怕是……”
陆宣阁根本没听他说话,只是转过头来用冰冷的视线看了司徒珞一眼,被他那眼神一扫,司徒珞瞬间说不出话来了,颤抖了一下便低下头,应声道:“好吧,师父您不要着急,我定会发动全门派上下所有的力量,帮你将那面镜子找回来。”
说是这么说,但结局其实已经很清楚了。
陆宣阁最后自然没有找到屠原,屠原此人从离开门派时就已经心魔深种,无药可救,他走出门派时途径的每个人,都可以看到他身上混乱的真气。谁都知道不久之后,屠原此人就会走火入魔,说不定会在哪个山弯弯的角落里暴毙而亡,或是难以控制逆行的真气,为求活命而选择坠入魔道。
所以这番寻找是完全无意义的,他们最终将一无所获。
……
而在距离青鸿剑派很远的a市里,溪口医院大厅门口的封天镜内,贺千珏一如既往抱着寒蝉和言蛇你来我往地下着五子棋。
偶尔言蛇和寒蝉会出门找一处僻静的地方,摆下聚灵阵,大肆吸收灵气,然后带着满载而归的灵气回来找贺千珏,把灵气输给他,于是三个人就可以聚在一块一同修炼,只不过,这样修炼的进度很慢。
一边同言蛇下棋,贺千珏一边忍不住和言蛇聊起来了:“那赢乾没有再回来过了呢。”
“是啊,自他说去找屠原,离开后已经过了四五天了。”言蛇也跟着回答道:“是不是想反悔和先生您的约定了?毕竟能抱得爱人归,接下来肯定是天南地北双/飞客,那还肯随同您一起继续窝在这不见天日的小地方?”
贺千珏愤慨的反驳:“真对不起啊!我这地方这么小真是容不下你这尊大蛇了!”
言蛇忍俊不禁,安抚贺千珏道:“好吧,我错了,这地方很大很宽广,是我胸襟太小。”
贺千珏气得直哼哼,然后突然就叹气起来:“说起来,赢乾不一定能抱得美人归呢。”
言蛇稍有些不懂:“这是为什么?”
贺千珏说:“赢乾急着想封印屠原,是因为屠原的心魔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再不想办法拔除心魔,屠原要么死、要么成魔,只有两条路可选。”
“如果当日没有陆宣阁阻挠,看那屠原的态度,他估计也舍不得动用生死令来杀死赢乾,只会直接解除赢乾身上的生死令来放他走。届时,赢乾连我给他做的替身都不需要用,便可直接将屠原封印至幻界珠内,帮助他拔除心魔。”
“然而世事无常,没有如果。”言蛇接口道。
贺千珏依然叹气:“对啊,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