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全昊连篝火都没敢点,吃的是咸鱼干和罐头。他生怕岛上有光亮被发现,引起独木舟的警觉,所以只在洞里燃起一根蜡烛。这一晚他睡得很不好。因为没有过火,山洞里很潮湿。全昊辗转反侧,经常被噩梦惊醒。梦到的无一例外都是被敌人杀进洞窟,血淋淋的刀尖砍在他脖子上。后来他索性睁眼捱着。
天还没亮全昊就起了床,上下穿戴整齐。他匆匆吃了点肉罐头,又喝了几口水。冰凉的山泉水进入肚腹,激的他连打几个寒战。但他顾已不了太多细节,填饱肚子全昊把腰里别上两把匕首,鱼枪被在背上,出去外面将之前准备好的石块磊在洞口。一番遮挡后洞口更不起眼了,他肯定若不加上十二分注意,没人能发现。这才摸黑走到海滩上。
两条独木舟不在原来的位置,上涨的潮水带着它们向岸上漂移了二十多米。奔涌的海水中,摇摇晃晃的船头一次次在沙滩上磕出新的痕迹,又一次次被涌过的海浪填平。
全昊觉得任它们随波逐流好了,开始在海滩上来回巡逻。黎明时分只要没有大风大雨,岛上必定浓雾弥漫。今天的雾气格外厚一些,能见度不足五米。如此近的距离眼睛几乎失去作用。全昊只能竖起耳朵,用听觉代替视觉。四周静悄悄的,除了海浪只有他自己咯吱咯吱的脚步。又静又暗,浓雾笼罩的海滩带给人无形的压力,仿佛随时都会窜出怪物。虽然明知只是疑神疑鬼,可全昊还是觉得很压抑。如果是往常,他可以通过大声喊叫释放负面的情绪。但此刻他只能一声不出。连走路都轻抬腿,生怕被躲在浓雾背后的什么听到动静。憋闷感越聚越沉重,全昊不禁想起他看过的一部电影《静寂岭》。那个男主人公就是差不多同样的状况。
他走在离海最近的地方,身后的脚印很快被潮水冲刷干净。因为看不远,沙滩又如此的雷同,他连走了多远都搞不清,只能数步数。以独木舟的位置为原点,每数到一千就折回头。回到原点再朝另一个方向进发。第一次巡逻全昊最谨慎。步幅迈得很小,鱼枪也紧紧抓在手上。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把身体绷得紧紧的。虽然事后证明是一场虚惊,他也只是稍有放松。身体总保持前倾,随时准备把鱼枪刺出。这么走了一遍鬼都没发现,全昊却感觉比干一整天的活都累。尤其是精神因为一直高度紧张而异常疲惫。这样下去不行,如果不做改变,敌人还没来,他自己就被紧张和疲惫拖垮了。
所以后来的几次全昊尽量放轻松。因为天一点点亮起来,眼睛能起到作用了。查看状况时不再需要聚精会神的竖起耳朵,也就不用消耗那么多的精力。但走了七八遍全昊还是累得不行,只好坐在沙滩上休息。做了半天的无用功他有点沮丧。又觉得一味防守实在太被动,他一个人绝对照看不过来这么大一片海滩。就像二战末期的诺曼底登陆,盟军可以选择法国沿岸的任意一点进攻,德军却要守整条海岸线,结果任何一个登陆点都兵力不足,被突破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还有这弥天的大雾,全昊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痛恨某种天气现象。如果不是被它阻挡视线,他根本用不着没头苍蝇般在海岸上跑来跑去,躲在椰子树后面就能监视整个海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