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内,婚庆刚过拜天地的**,新人被送入了洞房。
酒宴随之开始。
处身于无数的权贵中,杨玄璬如同沧海一粟不起眼,几乎没有人理会他。他也乐得清闲,埋头大吃。
“兄长好逸致!”
呵呵的笑声拉起了杨玄璬的脑袋。“杨御史?”
两杨同宗,虽年代久远,却都系出名门,杨慎矜祖上隋炀帝杨广,杨玄璬父亲杨汪是隋朝的上柱国、吏部尚书。
“兄长大喜啊!”杨慎矜在他身边坐下,喜庆之色洋溢身上,仿佛他是今天的驸马。
杨玄璬摇摇头,他能猜到杨慎矜的所指。
“兄长难道看不出惠妃娘娘有意将玉环纳为寿王侧妃?”杨慎矜心里开始鄙夷这位年纪比他大上两轮的兄长了,难怪此人在官场混了那么长时间还是从七品下的小官。
杨玄璬闷闷道:“小娘没这个福份啊,三年前,她已定下一门亲事。”
“我说什么呢,不就是定亲么,大不了让夫家来退,你可知道为寿王妃子有多么的荣耀?嘿嘿,惠妃如此得宠,说不定啊,将来寿王他……嗯,你好好琢磨琢磨。”
杨玄璬还是摇头,“说什么都没用,这人我惹不起。”
杨慎矜愠怒:“让我去说,还不信了,他敢得罪惠妃娘娘?”
杨玄璬苦笑:“没什么他不敢的。”
“玉环的夫家究竟是谁?”
“宁远李怀唐。”
“啊?什么?”
杨慎矜口瞪目呆,他是领悟而来,准备促成寿王的姻缘以讨好惠妃,没想到接下的是个不可能完成之使命,李怀唐是个不折不扣的情疯子,为了心爱的妇人,不惜与诸胡联军对抗,大唐周边的强胡几乎都被他轮了遍,实践证明,企图打他主意的,下场都很凄惨。
杨慎矜为难地望向惠妃所在席位,却不见惠妃的身影,诺大的席位上,只有两人,寿王瑁与玉环小娘。
侍候公主入洞房的只有六名陪嫁娘,玉环小娘不在其中,她被有意请到惠妃娘娘身边。这样的安排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席间,惠妃借故离去,制造机会给寿王瑁亲近娇羞难耐的俏玉环。
寿王与玉环年纪相仿,一风流潇洒,一国色天香,羡煞无数少年郎,更妒煞此崔家小娘,彼张家小娘,她们盛装赴会,多数都为得到寿王的青睐,却枉费了一番心机。
“……父王的御苑漂亮极了,有最好看的牡丹……猎场更有意思了……我能开二石弓……”
寿王瑁在绝色美人面前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卖弄自己的非凡见识,企图以此打动玉环小娘芳心。
玉环小娘是个忠实的听众,任李帽说得天花乱坠,她只含羞低头不语,或许是平时与人接触不多,不知如何应对。
“小娘明天能与我一起出城踏春吗?”李帽忽然壮着胆子邀请。
“寿王殿下,我,”杨玉环不知所措,习惯性望向远处的叔父。
“这个不用担心,我会去你家接你的。”李帽自信杨家会攀这门亲事。
“回寿王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杨玉环词不达意。少年人心性好动,踏春她所愿,只是与陌生的郎君同往似乎有点唐突。
李帽急道:“放心好了,到时,我的姐姐妹妹都会到场。嗯,其实,你可以叫我十八郎,寿王不过是外人的称呼。”
表白接近赤果果,玉环如何还不明白?顿时心慌面红,无所适从。
李帽正欲趁热打铁,却被突如其来的骚乱打扰了。三名不之客拎着公主的管家,赫然出现在大堂门口。
“李郎?!”美人突然激动惊呼。
“嗯?”李帽狂喜,相比十八郎,李郎这个称呼更近一步,而且美人的语气声调明显带有绵绵情意,让人不禁怦然心动。
惊喜之后是失望。美人生动流转的秋波直视门外,眼神温柔,表情甜蜜,仿如情人相见时特有的感觉。
李帽愤然转头,看到一名戎装大汉快步接近。更让他怒不可竭的是,大汉直呼他心上人的芳名,还旁若无人般将她抱起,一边放肆狂笑一边旋转。
“混蛋,快把她放下!”
李帽眼喷怒火,恨不得当场将横空出世的狂徒挫骨扬灰。
狂徒似乎不屑理会,也没有放下玉环小娘的意思,忘情地与怀抱里的美人含情脉脉相对而视,还欲携美而去。
“来人,给我拿下!”李帽本想亲自动手来个英雄救美,然而,对手的身材足以让他望而却步。
卫士蜂拥而来,如临大敌。
“误会,误会。”杨玄璬叫苦不迭,不得不出面澄清。
“上将军,成何体统?快放下玉环!”
杨玄璬拿出了长辈的威严。
“啊?李怀唐!”与会的许多权贵终于认出了三年前风靡长安的宁远上将军。可是,这凶悍的武夫啥时候到的洛阳?
“李怀唐又怎样?擅闯公主府者,杀无赦!”
宁王从卫兵中走出,语气冰冷,杀气腾腾。
玉环小娘被放了下来,躲在李怀唐后面。
“李郎,”小娘紧张地拉着爱郎的手臂,忧心忡忡。
“别怕,土鸡瓦狗而已。”李怀唐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虽然占据人数优势,但是卫士们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毕竟李怀唐的威名摆在那,尤其是三年前痛击契丹勇士撕虎儿的一幕,给他们造成了莫大的心理压力,一时竟无人敢上前。
“杀了他!后果我承担!”宁王躲在层层卫士身后叫嚣。
“住手!都住手!”
大门外,急匆匆气喘喘的声音传来。
“圣上有旨,传李怀唐觐见!”
来者牛仙童,一大群宁远铁骑将士架着他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