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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坐着全家人，邵百川夫妇还有邵佳佳意外地都在场。许桡阳分别问了好。坐到沙发上，模糊地觉得家里的气氛不对。小东北给他端过一杯热茶来，用一种古怪的眼神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他怔了怔神，从小东北那一个眼光中捕捉到了一个微妙的信号，不知怎么，他就本能地把目光投到邵佳佳的脸上了。对方也在看着他，表情很安静，似乎太安静了。
“怎么了？”他分别看看屋里每个人，因为每个人都盯着他看。“儿子，”魏敏紧张地坐到他身边，盯着他的脸，“佳佳怀孕了？”许桡阳愣了一下，“怀孕了？”他不自禁地跟了一句，忽然笑笑。“好消息啊！”他把头转过去，直视着邵佳佳，眼里带着笑意，“那恭喜你了。”
“你闭嘴。”许经天沉声说：“你自己的问题，你不知道，还在这里说风凉话？”许老爷子也在旁边跺了跺拐杖，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你这个兔崽子，我看你这回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话有点不对呢？他不由自主地去端茶杯，往嘴边凑。心里打着鼓地直盯在邵佳佳的脸上。“什么意思？”“儿子。”魏敏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佳佳怀了你的孩子，你不知道么？”许桡阳正往水里送茶，就忍不住地喷出了一口来。他没顾得上擦脸边的茶水，倏然把头抬起来，瞪向邵佳佳。“我的？”
邵佳佳瞅视着他，憋着气地问：“你什么意思？除了你，你觉得还有第二个人么？”她说：“我没想告诉你，我没想说，是我妈发现的。”许桡阳看了她一会儿，从外到里地琢磨了她一会儿，把嘴角微笑着卷了上去，“能不能换个戏码？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名目么？”
许经天皱起眉头。“你闭嘴，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死活呢！怀孕这么大的事，能够作假么？”“怎么不能作假？”许桡阳把头转给他了。“你们没做过么？”许经天脸色一变。秦蓉在旁边开了口。“桡阳，我昨天带佳佳去做的检查，她真的怀孕一个多月了，我可以作证。”
许桡阳把目光转给秦蓉了。他和秦蓉接触不多，但是，对方的眼神里有份笃定，那份笃定让他心口莫名往下一沉，脊背有点僵硬了。“不，不是吧！”他再次去看邵佳佳。他们延长了对视的时间。他舔了舔嘴唇，喉结的地方困难地蠕动了一下。“是我的？”
邵佳佳憋着火地看着他，有份恼怒，有份报复的块感，对方那逐渐变了颜色的脸让她感到心情大悦。“你可以不信，我没要求你信。”她说：“现代技术很容易就能检验出来，不是古代需要滴血验亲。”她人已经站了起来，去拉秦蓉。“走吧，妈，我就说，不让你来。我这个孩子与任何人无关，如果你们觉得我生这个孩子会让你们的脸丢尽，我可以离开中国，我会自己养大这个孩子。”魏敏急着起身拉住她，“佳佳，你先坐下，不要这么急着走。”她心急火燎地去看许桡阳，她也六神无主了。
“桡阳。”那一直在旁边沉默着没发话的邵百川这个时候才开了口。他的眉头微蹙，脸色有点难看，声音冷峻而严肃。“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作为父母，我不想太多介入，我总不能封建地制约你们要在结婚之前固守行为。何况，即使我有这个意愿，我也没有能力和精力去干涉。所以，即使无地自容，我也得腆着脸说这句话。有时候，我的确很奇怪，大婚当日，你不见人影，也许我们强人所难了。对以往，我无话可说。可是，现在，我又有点糊涂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跟我说个明白么？你和佳佳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情，你们自己不想，我想没人能强迫你们。你说呢？”
许桡阳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邵百川这几句话说的点滴不漏，没有过多的指责，却含沙射影地将了他一军。同时也说明，是真的了？他的冷汗从后背冒出来了。许桡阳在这一刻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出什么是害怕。从来没有过的害怕，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害怕。
“百川，你放心。”许经天在旁边说：“这次，我们一定会对佳佳负这个责任。”负责任？许桡阳皱起眉头去看佳佳，“你要这个婚姻？”他问。佳佳也看着他，“我只想要这个孩子。”
孩子？许桡阳目光定定扫向她的腹部。他看了一会儿，忽然间，那种害怕的感觉更加强烈地抓住了他。真的，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害怕和恐慌。他几乎在瞬间身体就冷成了一团。他闭了闭眼。把手拿开的时候，他抬起眼皮去看邵佳佳，他脸上有抹虚弱的笑容。“佳佳，”他笑的涣散，笑的无力。“我记得你说过的一句话，你说我们有缘份，我现在发现，我们真的是有缘分。”
她微笑地看着他，她的眼睛盈盈然，水汪汪，嘴角是一抹安静的笑意，笑的自得，笑的得意，笑的充满了胜利的意味，那笑容让他的心脏一点点往下沉落。他慢慢止住了笑，脸上慢慢涌上一份少见的绝望和脆弱。“为什么一定要盯上我？”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你告诉我，我哪里好了？凭你的条件，你想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为什么非盯着我呢！”
他的喉结打不开了，他的声音低而涩，几乎是卑屈地，低声低气地。“我求你，放我一条生路行么？别再盯着我了。我对不起你，大婚当日，我不告而别，我事后没对你做任何一个解释，都是我的错。”他用手去扶着额头，他的声音更飘渺了，更没有气力了。“可是，我的幸福刚刚露了头，刚刚走回来，我还没来得及握牢，还没来得及把人暖热呢，不能这么打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