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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傍晚落下来的时候,宁雪开始在厨房准备晚饭。 她洗了澡,换上了那件鹅黄色的羊绒长裙。那是可儿春节的时候从北京买给她的,她一直没舍得穿,这会儿,她把它穿上了。头发也少见地被她放了下来,垂在耳边,散着满头发柠檬洗发水的味道,飘的整间房子里都是。
夕照的颜色将她的五官染的一片绯红,,她垂着眼眉摘菜,睫毛下的眼珠闪闪发着光,唇边是抹低低浅浅的笑。听着客厅里隐隐的说话声,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她满心怀的激荡情绪都让她唇边的笑忍不住地向外扩大。
他们终于见面了!他们真的见面了!不知有多少个日子,她做过这样的梦,希望有一天,他们父女能够撞上,北京的街头,一个回眸,一个擦肩,她有预感,只要乔风一见到可儿,他一定会认出她来。那样,就不算是她主动去找他的,那样,就不算是她们纠缠他的。现在,事情真的按照她预想的有了结果,真的不枉费她把她带到了北京。
“妈,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去北京,我们在沈阳找个工作不好么?这样我们还可以帮着外婆照顾外公啊!”“不好,我们一定要去北京,北京会有我们的梦想,会有你的未来。”
她停住了手里的动作,情绪有些激动地转头望了一眼客厅的方向,正好与坐在沙发上的乔风目光接上,她心里一跳,条件反射地把头转了过去。
客厅里,可儿外婆上下打量着乔风,她用这样的眼光已经看对方几个时辰了。对方没被她看毛,仍稳定而颇有气度地坐在那儿。他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眼光总会不时地往厨房的方向看过去。看过去的时候,他毫不掩饰眼底的那份热切,那份深情,这样的眼光吧可儿外婆积攒了二十多年话全都堵回了嘴里一句话也说不出里了。
二十年的光阴磨掉了青春岁月,也磨掉了怨恨。可儿外婆不知道宁雪喜欢的是什么样的男人,她心里比任何人都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男人让当年那个小女孩不顾名誉,不顾前途,心甘情愿送掉了自己的幸福和青春。那是她藏在心底二十多年的疑问,如今,答案就摆在面前了。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还风度翩翩,比她想象中还温文儒雅,比她想象中的实在还要好上不知多少倍。面对这样的男人。她不知道她现在的心情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生气,应该将对方奉为上宾,还是应该将对方视为仇人?二十年了,这个男人夺走了女儿的名誉和青春,夺走了自己的健康,夺走了老伴的命,她更应该恨他的不是么?
人老了,即将走完人生最后的阶段,自身的问题早已经不是重点,后来人的幸福才是她最惦记的。可儿外婆现在来不及顾不上对对方横加指责。二十年了,再多的指责都挽回不了什么?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对方既然找来了,那是不是预示着她的女儿这么多年的苦日子熬出头了?
夜色彻底黑下来的时候,他们吃完了饭,坐在客厅里说话。可儿外婆没多说什么,留下几句薄薄的埋怨就识趣地回了房,把空间留给了那两个人。对方不是个孩子,应该有思想去判断宁雪这么多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她实在没必要多说什么,说多了,反而矫情了。
室内安静了。夜光温温柔柔地洒了一窗台,附和着灯光将房间里照的异常的亮。
乔风和宁雪两个久久相视,谁也没说话。二十年了,时间过的怎么会如此快?好像就是在昨天。时间又怎么会过的如此慢,好像足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如今,人就坐在身边,只有呼吸的距离,这么望着,他们两个人的脸上都是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都是那种失而复得的狂喜。
有风轻轻吹过来,不知道吹动了窗口的什么,发出噗噗的轻微声响。间或,有车从大门口驶过,留下几声汽车喇叭声。除此之外,大自然万籁俱寂,静的可以听到他们两个人的心跳声。
他们延长了相互凝视的时间,谁也没有说话。两人都有种莫名的紧张。电视机上的闹钟在滴滴答答地响着,秒针走的有声有色,时针移动的无声无息。两个人之间的弦却似乎越绷越紧了。
宁雪忽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有些紧张地说:“我看,我应该给你去铺床了。”她人刚一起身,乔风伸手一把将她扯住,直接扯进了怀里,然后,低头就盖住了她的嘴唇。
他的嘴唇热烈如火地碾过她的唇际,带着饥渴,带着贪婪,带着久违的激情从她的齿间滑过,更深地侵入她的喉舌。她没做半秒钟的犹豫就搂住了他的脖子,配合着他,迎合着他。
这么的肌肤一贴,两个人见面时还留有的那份熟悉的陌生感瞬间倾无,他们像两个好久没有喝到水没有吃到食物的生物疯狂地从对方的嘴里去汲取养分,补充自己的能源。
他们像只分开了几天,分开了几个时辰的小情侣,每一个缠绵动作经过的气味都依然是那么的熟悉,温度依然是那么的合适,他们齿端的每个摩擦,舌尖的每个缠绕都一如那久远年代前的熟练复习。
有好久,他们才彼此移开,喘息着望向对方。他们的眼睛都湿漉漉,红彤彤的的,毛孔里都兴奋无比地扩张着,脸上弥漫的是那种突发的属于青春年代里的激情和*。
他们发梦般地望着对方,像是被冰冻了的河流,突然间遭逢春风,遭逢热流而瞬间解冻,而激动的不知所措了。他们对视着。喘息着。“跟我走。”他热烈地说:“跟我回北京,跟我去加拿大。我去哪你去哪。”
她扬起睫毛,痴痴地瞅着他。她的脸上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光彩,她的眼睛一如青春年代里的闪亮。“我老了,我丑了。”她的声音发着颤,“你还要我么?”
“傻话,”他激动而忘形地说:“你怎么会丑?怎么会老?你在我心目里永远是那棵小桔花。”他的双眸热切地在她眉目间搜寻,“这二十二年,我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你。”他懊悔地低叹一声,“我真应该来找你,我真的是个懦夫,我真的是个懦夫。”他就再度把她抱住,揽进怀里。身体颤栗,充满感情地压低加急了音量。“跟我走,我是说现在。”
她没敢去看他的脸,她的呼吸却是急促的,起伏不定的。“我妈怎么办?”她低如耳语。“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不怕。”他的声音更不稳定了,更迫切地碾向她的耳际。“我外面有人,他们在那等着,他们会守在这,如果你母亲有什么事,他们会及时通知我们。”
“有人在外面?”她愣了愣,望向他。后者眼里是满满的期待,满满的热情,更有满满的属于男人的*。她犹豫了一下,挣扎了一下,眼泪纷纷扰扰地往下落。幸福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来了么?幸福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来了么?她再无法控制地把头埋向了他的胸口。
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灯光从来没有见过的美,环境从来没有见过的好,一张宽大的席梦思床榻,软软的被子,软软的床,富丽堂皇的装修几乎是逼人窒息的,让人心怀不安的。
宁雪在卫生间里不安地沐浴净身。有份羞涩,有份紧张。已经洗了有半个时辰了,她就是没有勇气出去。她的身体滚烫的快要燃烧了,水温一降再降,仍然没有抽走她身体里的热度。她像一个初入洞房的小女子,完全不谙男女之道,对即将到来的那一刻既有份忐忑不安,也有份心慌慌的紧张和期待。
卫生间外面,乔风也在来回不安地转着圈子。他此时的心情和里面的人一样。他就像一个从未经过男女之事的毛头小伙子,等下该怎么做,他兴奋得手足无措,心脏跳得几乎不支。
二十年了,两个人的年龄都有了变化,身体也有了变化。二十年了,他们就像是一对曾经紧密无间的锁和匙,经过岁月积淀,年华封尘,分离了那么久,还能够严丝合缝么?他已经体会出,她有些局促,有些不适应,有些紧张,有些忐忑了。
他们像两个熟悉的陌生人,毫无征兆地见面,还没有给她多一分钟的适应,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捅进她的锁孔,是否,心急了些?于是,她逃一样地溜进了卫生间,明明在家里洗过了,她还要洗,这么一洗,就是半个小时。
乔风等的热血沸腾。他知道自己不年轻了,不应该有年轻人的莽撞与冲动,他应该给她充分的时间适应。可是,他真的等不及了。他等不及与她再度磨合,等不及她的这份适应自然过渡。这二十年的分开,使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抓紧她,想要夺回那失去的光阴,每一分每一秒在这一刻都变得极其可贵,而理智的潮水一经冲破堤防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这一刻,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有。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全神贯注的缠绕着一个念头:那就是,卫生间里那哗哗的水声什么时候能停?
终于,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都过去了,那卫生间的水才停止,那卫生间的门才慢慢地推开。于是,那遥远年代里的人,罩着一头的灯光,迷漫着一身的香气,围着那件纯白色的睡衣满脸羞红像是从梦境中里走出来的一般亭亭玉立在他面前。
他怔怔地站在那儿,停住了脚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灯光下的她真的美,一如二十年前的俊俏容颜。头发半干,氤氲着一层薄薄的白色水汽,眼睛清澈而明亮,脸颊光洁而美好,微微咬着嘴唇看着他,羞涩地微笑,深深的唇角弯曲出一个美好的弧度。真的诱人,一如二十年前那般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