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三在她身后气的咬牙切齿,他知道战英一介罪犯见不到县丞夫人,只是告诫他不要逼她太甚。
好,好,对付她还有的是手段,不必用强,他自会让这高傲的昔日相府千金跪在他脚下求饶!
战英回到屋内,李氏就在她后脚回屋。看到她手上的伤,心善的李氏只呼阿弥陀佛。李氏也曾有过女儿,但遗传了李富贵的痴傻,六岁那年掉入河里淹死了。如果没死,应该如战英一般大了,所以她对战英总有些怜惜。她拿出晚膳时分偷偷藏起的锦绣没吃完的面饼,递给战英。
“我见你晚饭时没有来领干粮,就给你藏起了这个。”
战英心中渐暖,似乎也不觉得冷了。待李氏给她重新包完左掌后,她对着油灯翻开了战兵神策。
锦绣沐浴完依旧去了程三屋中,见程三今日似乎情绪不好,在大口灌酒。锦绣漾起醉人的笑,柔若无骨的手攀上程三的肩轻轻捏着捶着。程三捏起她下巴端详,明明被捏得有点疼,她依旧媚颜笑着。
在还没见到战英之前程三以为女人都应该是锦绣这样,可是见到战英才知道世上还有那样的女人。桀骜,聪慧,倔强。这极大激起了程三的征服欲。想到这,他看着锦绣那奴颜媚骨的样子突然就有些烦,猛灌几口酒后,挥着手让锦绣回屋去了。
锦绣见程三对她的态度大变,心里不免惴惴,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她担心自己这一年多的好日子到了头。她还记得自己刚来采石场的日子,苦不堪言,就像那路边的野草,谁都能来踩上一脚。她不想再回到那样的日子!
况且她委身于程三也不是没有别的打算。
她本是晏阳城辖下松阳县一个青楼的女倌,一次机缘巧合,松阳县丞成了她恩客,本允诺她要为她赎身,抬进门当小妾,不想县丞夫人是妒意极大的女子,且县丞的官职都靠岳丈大人谋来的,极其惧内。于是锦绣便被冠上偷盗县丞财物的罪名下了狱。县丞夫人尤未解气,在她脸上刺了字把她弄到这工事大营服这最苦的役。
锦绣庆幸自己这身皮囊,让她不至于在这里服役致死,有了程三的照应,日子过得也算不错。不用上工,有人伺候,想去集市逛逛也是可以的,程三还会时不时给她些银钱。她觉得女子的命运大抵就是如此了,找一个男人倚仗,就能过上好日子。她盘算着这程三虽样貌丑陋,但尚未婚配,又有正式差事,等她三年服役满,再哄了他娶了自己,也算明媒正娶的使役长夫人。
眼看这一切都按她盘算的进行,今天程三的态度大变令她心里极度不安起来,不知是哪个关节出了问题?她心里闪过一个人—那新来的女子!一定是她!她暗暗咬了咬一口银牙。敢跟她抢,她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战英在灯下看书,莫名就觉得有些冷。她不会知道自己已经莫名其妙被视为大敌,她也不知道女人的恨会有多么可怕,尤其是底层挣扎受过苦的女人,为了保住自己拥有的东西,能使出怎样可怕的手段。
前面等待战英的,是一条荆棘满地的路,路的那一头,通向的是她未知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