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心？是啊，我的月见一直都是那么善良，第一次见她，她就无条件地原谅了在龙族“撒野”的我和洛痕。

我苦笑：“镇圧之后呢？她就会变成原来的她了吗？”

小沐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最后，连他自己都开始混乱起来，挠了挠头对我说：“啊啊啊——我也不知道啦，瑾辰，你知道的，裂缝，不论被填补得多么天衣无缝，都不能抹灭它曾经惨遭破坏的事实。无论我们多么怜惜丫头，扪心自问，我们在今后面对她的时候，能当作这一场惨剧完全没发生过吗？”

我无言。

小沐又在我的后背上猛拍了一记：“但是啊，有一点我可以跟你保证，丫头会忘记一切关于这场屠杀的事情，经她手所毁灭的人事物，她一概都不会记得。所谓的压制，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对她这段残忍记忆的封印。”

“忘记……吗？这当然是最好不过的，毕竟，她的手上，也有着……有着义父的血啊……”

我冲小沐微微一笑，算是对他告知这一切的感激：“谢了兄弟，那我去了。”

说完，便毫不犹豫地转身。

“等等！”

小沐在我跨步之前，叫住了我。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是关于她的吗？”

“不是！是关于……”

“那就够了，我只要知道有关于她的一切就够了。”

“瑾辰！可是……那是关于你自己的啊！”

“我哪还有什么‘自己’？她安好，我便无恙。即使她忘了我，只要我知道，她今后的无忧，是我倾尽所有还给她的，就足够了。”

“你……知道……？”

知道，我当然知道！忘记有关于这场单方面屠杀的一切，我这个母后的刽子手，她当然会一并忘记。

但是这样不是最好的么？于我来说，她是上苍对我的恩赐，但是于她来说，我是这个世道对她的摧残和不公。

我再次冲身后的小沐挥手：“再见了。”

“原谅我，兄弟……原谅我无力再一次帮你……”

“我可不承认一个连我是谁都不记得的人喊我‘兄弟’。”我回过头，笑着对小沐道，“把我当兄弟，你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不划算，这可不是一个好君主该做的事。”

然后，这一次，我是真的头也不回地踏进了龙城。

龙城很大，对于不知道此刻月见身在何处的我来说，如果漫无目的地去找她，太费时间了，然而我现在最浪费不得的，就是时间。

我想了一下，最后一次见到月见的身影，是透过水晶的影像，那时候的她是在后花园，现在，也唯有从那里开始找了。

原本，从龙城的大门开始向内行走，要绕过大殿、议事厅、书房、客房等等，才能抵达后花园，但是由于月见的“改造”，原本阻挡在道与道之间的建筑物，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处处堆积如山的“遗骸”。

其实最简单的方法，是飞上这龙城上空巡视，只是……我抬头看了看黑黢黢的天空，不仅是龙城的四周，连着这整座龙城的上方，也是被灵力墙护着的，刚才为了不浪费灵力，我并没有直接将整座护壁打碎，只是在城门的地方开了个足以让我进入的孔洞——现在再回头望去，原本被我打破的地方，已经再无空缺，看来这道护壁是有着自我修复功能的，我不知道月见这样做的意图是什么，她是在保护着什么吗？呵……总不可能，是在保护这片废墟吧……这太荒唐了。

不过这样一来，也说明不论这座龙城之内发生什么，只要护壁不破损，就不会波及到外围，这样很好。

收回有些游离的思绪，我放弃了从上方巡视的念头，我不能浪费太多的灵力，虽然小沐说月见不会“忍心”伤害我，但是……在乐观地犯下各种错误之后，我已经习惯了提前做好最坏打算的准备。

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些小“丘陵”虽然有些碍事，但比起原先的大“山岭”，行动已经自由许多，只是路有些难以辨认。

我只能凭借记忆中的龙城地形，朝着后花园的遗址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