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于月。直接叫我名字,别满口的小姐。”于月忿忿地说。于是,这场赞助商和网站主办方的会面,变成了陈冲和于月释嫌的会面,饭局上的气氛起了微妙的变化,蒋瑶和栗龙泉原想好好感谢陈冲,没想到反而成了陪客。
“我喜欢缡落已经很久了……我们前年在蓝黑酒吧里认识,那时候她刚刚和男朋友分手,孤身一人,贫困得一无所有,只好在酒吧做陪酒女郎。那年,蓝黑乐队要通过考核的方式招募歌手,开办了几场歌手考核专场晚会,有好几个女孩儿来应聘,缡落本来没有任何准备,我把她带到自己的影楼,为她化妆造型,选取了最合适的服装。后来,缡落一上台,就击败了所有的对手,在蓝黑酒吧里一鸣惊人。她唱得特别好听,全场的人都为她鼓掌欢呼,酒吧里的气氛燃爆了。”
“这么好听啊?说得我也想听听了。”蒋瑶说。
“那当然,我觉得她的水准可以比得上专业歌手了。”陈冲抿了一口杯子里的啤酒,“后来我想要她做我的女朋友,但她却拒绝了。她说,对我除了感激之情,没有别的,她心里有的,还是原先的那个男人。他家里不同意他们结婚,两个人迫于长辈的压力,分分合合了好几次。可是,她对他的喜欢,却丝毫没有变过。”
“缡落的家人呢?总不会见女儿在外面漂泊,却不伸出援手吧?女儿总混迹于酒吧一类的地方,正常的父母总会管一管吧?”蒋瑶抱着胳膊说,“高中时,我有一次离家出走,父母都找翻天了。”
“缡落没有家人,母亲早逝,父亲另组成了新的家庭,她是不受欢迎的人,没有人在乎她。”
于月在一旁听着,忽然和从未谋面的缡落有着同病相怜之感,叹了口气。
“再后来,我等她很久,总是去听她唱歌,每次都送红玫瑰给她。她大概是终于被我打动了,有一天,她对我说,想要和我开始新的恋情。我很高兴。可是她只和我同住了一星期,就又消失了,没给我留下任何信息。我到处找她,可是竟踪迹全无,她这个人,就好像突然间消失了一般……”
“手机、网号都联系不上吗?”栗龙泉问。
“是啊,手机是空号,也从来不见她上线。她有一个账号叫‘听雪的缡落’,很久都没有更新了。那天晚上,我向乐队的人打听缡落去哪儿了,他们居然说她死了。我不相信,我一定要把她找回来。那夜我一个人喝闷酒,喝得有点多,就失礼了……非常对不起,给你造成了伤害。”陈冲抱歉地向于月说,“我自罚一杯。”他斟了满满一大杯冰凉的啤酒,仰起头喝了下去。
“算了,别喝了。”陈冲喝到一半时,于月轻声说,“事情都过去了。希望你以后不要这样冲动。”
陈冲把一大杯啤酒灌了下去,方才坐下,眼圈也有些红了:“下次不会了。那天晚上,我望着你啊,想从你身上找到她的影子……我真恨不得她没有走,或者,你就是她……”
“好了,别说了。”于月不耐烦地打断他,“我就是我,不可能成为别人。你也别老拿我跟她比。”
“嗯,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求你,不知当讲不当讲……乐队的人好像知道她去哪儿了,你能帮我打听一下,她现在在哪里吗?”
于月看了看他:“要是她不想跟你,我为什么还要帮你打听呢?”
“我只是担心她,想要一个她平安无事的消息。”陈冲说,“她前男友叫祁连峰,家里很有势力……”
“祁连峰?”蒋瑶一皱眉,“难道是C市商界老大的那个祁家?”
“就是。”陈冲露出了欣赏的神色,“你也知道他家?”
“听说C市三分之一产业都是他家的。”蒋瑶道,“敢抢他的女朋友,也算你有胆量。他家只要伸出一个小指头,你的影楼就不用开了。”
陈冲笑道:“哪里,他家根本不想让缡落进门,我猛追缡落,祁家倒要感谢我呢!”
“哼,祁大少不来找你的麻烦?”
“我怕什么?祁连峰又不是祁家长房里的人,只是旁支罢了。可是旁支也要面儿啊,家里不准他娶一个酒吧歌女。他家老太太凶得跟老虎似的,巴不得把缡落赶得远远的。于月,如果你帮我打听到了缡落的消息,报个平安也就好了,我也不是非要她的住址。”
“哦,我看看吧……我又不认识她,大概打听不着。”于月随口应付道。
“我这里有她的照片。”陈冲拿出手机,翻到相册给他们看。相册里,一个一身黑色吊带短裙的短发女孩跪坐在床上,桀骜地仰着尖削的下巴,看镜头的眼神中有几分挑衅。下一张照片,风格一变,是她裹着白色的宽大裕袍,衔着一朵蓝色鸢尾花对镜相照,湿漉漉的头发凌乱地覆在额前,眼神颓废迷离,像是看不清自己。
“宿命中的游离和破碎的激情,精致的美丽,可是易碎易逝……”蒋瑶喃喃说出了蓝色鸢尾的花语,“希望这个女孩不要如花命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