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江桐叶来的就是秋水双峰中的孤峰,也是门派中几个金丹期长老所居之处,其中就包括了她父亲的居所。
对着手中的纸鸢轻言了几句,掐了个法诀,纸鸢才自指尖飞起,穿过重重浩渺云气,往她父亲所居之处而去。这也是因着一水天宫的繁文缛节所致,就算是女儿要见父亲,依旧需要求见。
“上来吧。”不见纸鸢,而是低沉的声音直接在耳畔响起,正是她父亲。
说起江桐叶之父,这也是一个奇人,据说他乃是出生于世禄世卿的膏粱之家,幼年时便是人尽称道的不世出的天才,二十不到之时便已是九卿之一,料想着再熬些日子,必定会位列三公,延续膏粱之家的锦绣。谁能想到他一过了而立之年,官也不当了,家也不要了,一心开始求仙问道,气得其父直说要赶他走,权当没生过他一样,本是想着是逼他就范,谁知他竟就这样走了,还说父母既不要我,那我便把姓、名也还了去,自此便以地为名,自号江城子。此后十年成功筑基,又二十年进了门派,又八十年结了丹,又过了百年开始开始云游四方,却一次也没回去瞧过。直至十数年前,抱着还是婴儿的江桐叶回到了门派,方又开始闭门修炼起来。
且回到江桐叶这边,只见她小跑着来到江城子的居所跟前,才稍稍顿了顿步子,整了整裙摆,顺了顺气息,抬手轻扣门扉。
“进来。”
“父亲。”无声无息地推开门,低头走了进去,俯身行礼。
“抬起头来吧,在我这儿不必拘谨。”
闻言,江桐叶才直起了背,抬起了头,孺慕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江城子正在作画,画上是一个女子,清高可比天上月,出尘尤比那仙子更胜了三分。但这却不是吸引江桐叶的地方,江城子脸上这种似喜非喜,似怨非怨的表情才叫江桐叶吃惊,从来只见他八风不动的沉稳模样,又何曾见过这样喜形于色的时候,这时候江桐叶才有些模糊知晓,为何有这么多或妖或艳,或妩媚或清纯的仙子们都想着成为她父亲的双修道侣,除开修为不说,这惊为天人的长相合该起了很大一部分的作用。
“来寻我有何事?”久久不见江桐叶说好,江城子只好自己开口问询。
“父亲,女儿想着出去看一看,就像师兄师姐们一样,出去历练一番。”
“就凭你炼气七层的修为?”明明江城子用的是最平淡不过的言语,江桐叶却是羞红了一张脸,天灵根的修炼速度慢到如此程度,也是叫人大开眼界。
“女儿……女儿还是想出去。”踟蹰了片刻,江桐叶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管是为了连续一月的梦也好,还是去谋求困境中突破也罢,总而言之她迫切需要离开此处一段时间。
“也罢,你想去就去吧。”江城子这时候才完成了画作,也不见他收起,却是几道剑气划过,将刚完成的画作毁去了。
“多谢父亲。”江桐叶一喜,没料想到会如此容易就同意了,只顾欢喜,却也错过了询问江城子为何如此行径的最好时刻。
“修炼慢你也不必急,”这时候江城子才有了一些教导女儿的想法,“为父三十才开始修炼,到今天也算有点小成,你尚年幼,何必如此。”
“父亲……”许久没听父亲如此关心了,江桐叶不由眼圈一红,将将就要落下泪来,却又及时止住了,语带哽咽道:“女儿这次是头一次下上,还恳请父亲指点,要注意些什么?”
“为父却有些记不清炼气期时候历练要准备些什么了,你去秋水边上寻你大师兄去吧?”江城子本就是随心随性之人,要让他做一个关切女儿的称职父亲却有些许难处,所以直接将难题抛给了自己的大徒弟了事。
“女儿知道了。”
“那就去吧,别留着了,稍许为父还有至交前来,你先走吧。”
“女儿走了,父亲保重。”江桐叶慢慢地退了出去,却在门扉处停了下来,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了:“父亲,刚才您画的是母亲吗?”
“出去!”短短两字中的怒火却是显而易见,随之而来的还有金丹修士的强大压迫感,直逼的江桐叶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也直叫她忍着的泪水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