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人。”
“昨日之事,本官委实不知,我那一双小儿自作主张,贸然去那莫府办案,哎——”吕大人长叹一声,面色悲戚:“平白惹下祸端,如今一疯一傻,你说,我这,这颗心呐……”
“放人。”
“是是是是,先生放心,莫贤侄即刻便至,只我那一双不成器的孩儿,哎!”吕大人捶胸顿足,眼瞅要哭:“只是,只是,还望先生高抬贵手,救救我那苦命的孩儿……”
“放人。”
吕不清一窒,愈发地恼怒:“果然禽兽,恁不是人!蹬着鼻子就踩上脸,眼珠子长到南天门!”正如此,要知道吕大人彻夜未眠,是忍受着多么巨大的悲痛情绪,来处理这一桩突如其来的弥天大祸!当然吕大人含羞忍怒,肚里大骂着,还是赔笑道:“先生不必动怒,且听下官一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面色忧愁,含泪泣诉!身份架子,那是越放越低,无非两只犬子,那是父慈子孝,就是顽皮胡闹,还得多加管教!面子那是越给越足,先生可是大神,自是悲天悯人,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看僧面看佛面:“先生!先生!先……”
“放人。”
“放屁!”吕大人终于忍无可忍,拍案而起:“姓叶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先生稳如泰山,仍只一句:“放人。”
“你!”吕不清深吸一口长气,额上青筋暴起:“好好好,实话说与你,本官之前所言种种,不过也是……”
“放屁!”叶先生吡牙一乐,终于改口。
“呼——”
旋即二人,四目瞪视!
一时场面,僵冷胶着~~
不一时,吕不清败下阵来,缓缓坐回椅上,一脸颓丧地说:“我知,我知,知你倚仗天师威名,不把吕某人放在眼里,哈!”
说话无奈一笑,又诚恳说道:“话是如此,但此事关乎本官身家性命,说不得,纵是今日天师大驾亲至,吾亦……”
“如何?”叶先生忽然一句,笑容可掬。
“这——”吕不清吃一惊,旋即失笑道:“先生莫要说笑,天师远在帝都,三千里开外,便即,便即,便……”
便秘。
天师?
先生,一指。
几案之上两盏茶,茶水犹温,雾气轻袅~~
瞠目结舌处,一盏忽就汁水翻腾,无火自烹,汩汩如沸!
不过转眼,一物“嗖”地飞出,势如巨鲸破水,划一道美妙弧线:“啪嗒!”
掉落桌上。
却只指肚大小,色泽艳丽,犹如一只大号儿瓢虫:“干甚么?干甚么?”
瓢虫说话了,声音还很大:“干!甚!么!”
瓢虫长大了,却是一个人。
是一个又瘦又高的老头儿,身穿金花儿大紫袍,上绣祥云仙鹤,那是富贵又体面,威风更神气!但见白须白眉白发,脸寡而瘦长,目细而狭长,薄唇一抿,威势凛凛!只是湿淋淋,像只落汤鸡,尤显脖子出奇得长,又似一只秃毛儿老鹤,形容模样儿正是张天师:“哥?”张天师,跳下桌,“噗”将吐出一口茶水,气急败坏,满脸晦气嚷道:“干甚么啊?哥!我很忙,很忙的!你听着没?你听着没?是!很——忙!的!”
先生笑道:“小气鬼,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