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夜夜都有先夫抑或程家的列祖列宗向生了程嘉禾这样一个孽障的罪魁祸首来索命,没有几天就形如枯槁,疯言疯语起来,从此没有人再敢进她的东厢房了,直到三个月后病逝在严冬里了!当程嘉禾得知高晋存又做了共 产 党的官儿,刚起初是吓了一大跳。
后来也没见高大县长对程家大院、程家铺子有什么大动作,便也安心如常了。
但是程嘉天没找到女儿,怎么也不死心,说什么都要去找高晋存理论。程嘉禾每每都威胁他,“现在的高晋存不同往日,咱们惹不起!”
程嘉天是知道程嘉禾的,他不是没法管,而是不想管,只恨自己窝囊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两兄弟之间的嫌隙越来越深。程嘉天对这个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甚至憎恨!
跟侯庆兰一商量,决定从这个家里分出去。
他们首先跟老太太说了他们的想法,说是征求意见,其实是誓死逼宫。
小鸟要离开巢穴自己要飞翔,老鸟都是有些伤感。但是程林氏心里明白,小儿子和小儿媳的与世无争的性子,让他们自己单过,其实也是对他们的保护。人已到这个年纪,很多事都看得分明了。
明娴的事儿程嘉禾本身理亏在先,再就是程嘉天夫妇没多少野心,只是要了先老太爷程继洲在世时购置的百亩良田,也就成全了他们夫妻了。兄弟俩在后院起了一道墙,程家大院从此划区而治了!
这道高强,仿佛堵塞了程明辕所有的希望和期待,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是因自己而起,这个家从此生崩离析也是自己的罪过。
他感觉自己就像生活在深不见底的泥淖里,从此看不清这个世界,看不到亲情和关爱,甚至展望不到未来的路!仿佛一切温暖、幸福的初衷都因为他父母的自私和冷酷,而滑向了悲苦的深渊,他真的对这个家、对他的父母绝望了,绝望到感觉自己很难在这个家里呼吸到一口清新的空气!
程明辕就像一条濒临窒息的鱼,在堆积着鱼食却缺了氧的鱼缸里挣扎着。
他想补救!
他更想自救!
而自己能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把堂妹程明娴毫发无损地找回来,给他三叔三婶一个交代。
那天他平静地跟祖母,父亲,母亲吃过早餐,背着简单的行囊从后门溜走了,在自己的房间里留下了一封信:
“儿与长嫂兰芷本无私情,英浩也确为大哥明轩所生,长嫂遇难之际,儿不可袖手旁观,才冒然称慌惹下了祸事!却不料,葬送了吾妹明娴一生幸福,此绝非儿本意却也难辞其咎!
儿悔之,痛之,实在无颜面对叔父婶娘,故儿甘愿离别家乡,告别二老与祖母大人,苟活于乱世之间。但求儿别过之后,务必珍重长嫂兰芷与其幼子,如若不然,父子、母子之情从此一刀两断!明辕”
平时不觉得,程明辕这一走,程嘉禾才知道什么叫一败涂地!
什么叫自作自受!
原本一个太太平平、三世同堂的家,从此兄弟反目,父子成仇了,而最要命的是,程家大院的第三辈人两位少爷和一位小姐全都客走他乡,遥遥无归期,这代表着程家大院从此家道中落,从此后继无人了,这样一个不争而惨淡的事实,彻底将程林氏击垮了!
她仿佛夜夜都有先夫抑或程家的列祖列宗向生了程嘉禾这样一个孽障的罪魁祸首来索命,没有几天就形如枯槁,疯言疯语起来,从此没有人再敢进她的东厢房了,直到三个月后病逝在严冬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