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顺着程明娴的目光看过去,惊讶地叫了声:“明轩兄弟——哎呀,还真他娘的是这货哩!”程明娴一听小嘴一撇,有点不乐意了,“切,谁说的!无产阶级同胞就不讲究卫生了?!讲卫生和穷讲究可不能归一码,干干净净的,咱们解放军才能神精气爽,打起仗来也带劲儿,吃喝卫生,才能少生病嘛!”
杨大树最佩服的就是这一点儿,不管什么事儿,程明娴都能头头是道的,这有文化就是不一样,要搁他,肯定憋个脸红脖子粗也说不出子丑寅卯来!
他赶紧跟上来笑嘻嘻地帮着明娴说话,“连长,我就觉得程明娴同志说的对,无产阶级同胞也是要讲卫生的!列宁,斯大林哪回出来都穿戴得整整齐齐的呢!”
老黑倒手拍了一下杨大树的头,“臭小子,竟跟我扯淡!还列宁,斯大林呢,你见着了?!”
程明娴捂着嘴呵呵直乐,“连长,人家杨大树同志没见过列宁同志和斯大林同志的真人,还没见过画像呐!”
杨大树见程明娴有意帮着自己说话,心里美美地,无意识地掉了两步,走在他身后的战士一脚踩掉了他的鞋,他“哎呦”叫了一声,从队伍里闪了出来,弯腰将鞋带系好了。
本想紧赶两步追上队伍,却扭头看到了春萍的早茶摊子,热乎乎的茶叶蛋透着那个香啊,于是,就趁这个机会悄悄地溜到春萍的摊子前,摸出一叠纸币,“快,老板,仨茶叶蛋,谢谢了!”
春萍正把着小念初放到自己的膝盖上,忙不迭地给她夹着尿褯子,一时还真腾不出手来给杨大树摸茶蛋,就扭头向屋里喊,“明轩哥哥,快别忙了,先给这位军爷拾几个茶叶蛋!”
程明娴只听屋里瓮声瓮气地“哎”了一声,走出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胡子拉碴的,穿着麻布汗衫,而那张脸……
“军爷您要几个茶叶蛋?”
杨大树数了数手上的零钱,“两个。”
那男人拿起了漏勺捞了两个茶叶蛋递给那杨大树,展露一个敦厚的微笑,“您拿好了,小心烫啊!”
“哎!妥了!”
杨大树应着,转身要奔向队伍,却见程明娴一脸惊讶和惊慌地望向这边,就置若惘然地呆在了原地没敢动,心里直犯嘀咕,她这是怎么了?是感动了?还是生气了?
程明娴刚才看见杨大树去买茶蛋,其实是担心他掉队,总忍不住回头张望,突然见到那个男人出门,她简直看呆了!
那个身型,那张脸,那么熟悉!
越看越像!那简直就是她的大哥!
只是,他身边那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子和她怀中那个两三岁的女娃娃该怎么解释?如果是他,他真就不要大嫂和英浩了?他真就不想回程家大院了?他对得起死去的爷爷吗?
杨大树跑过来,挥了挥手里的茶叶蛋,“给。”看到程明娴莫名其妙地戗出泪花,“怎么了,这是?
程明娴没理他,一把抓住旁边的老黑,“连长……你看,看那个人……”
老黑顺着程明娴的目光看过去,惊讶地叫了声:“明轩兄弟——哎呀,还真他娘的是这货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