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他含恨而终,有人说他只身突围。
不论如何,他早已是个死人,是鬼,魔鬼!他杀人都是注定的,不用再去思考!是仇恨驱使着他呼吸,驱使着他的五脏六腑继续运作。
说不得是个强大的人,是个坚韧到极点的人,也是孤独的可怜人。
这种人往往是疯狂的。
自朝廷逐杀令一出,江湖与朝廷的恩怨愈渐加深。
每当一位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死去,也有不少士兵倒在荒野中。
四年来,各路人物都过得人心惶惶,中原大地腥风血雨,闻声如见鬼,史称“逐尽江湖客,乱达四年久”,是江湖大乱,是苍生涂炭,各路外敌、群雄并起,国内贼盗劫掠,人间再没个安宁处!
这些年生下的婴儿只有一成能活,那些活下来的婴儿,九成会夭折!剩下的小孩必须学会去偷、去枪,甚至是杀人!才能在这乱世求得一处生计。
疯狂!
——他的疯狂,只为一人。
地狱的四年,舔血而生的四年,也是古今中外绝无仅有的四年!
就算地狱中的魔鬼来到江湖,也会哭着逃回地狱。
霜花万里。
他也白头。
云三仙老了,当花万鸠折起他发间那一根白发,他也不禁叹这岁月匆忙。
“多久了?”
“自他来时,五年又两个月了。”
云三仙笑了笑,他拾起掉落的梅花,道:“怪哉,山鬼山四季如春,自他一来,竟然连年飘雪。”
“对呀,他岂非是冰雪做成的,总是那么冷,那么难以接近的。”
“不论如何,他也要走了。”
云三仙吹花而去,那梅花在雪中飘摇,很快落到他的脚边。
一剑啸雪!
他在雪中练剑,如同画中风景。
四年过去了,当初冷漠肆意的少年竟已成为如此清秀凌人的男儿。
或许他确实英俊潇洒,可他剑法狂霸,毫无任何书卷之气,反倒是种江湖中的韵味。任何女人看到他,都不禁要多看几眼,而任何看见他的男人都恨不得砍上几刀,生怕被他抢走娇妻。
天降白雪,梅花满头。
任何一柄剑都禁不得数百万次地斩击,它终也散架,落在雪地中。
云三仙笑着走去,道:“今年开了几朵梅花?”
“三十七朵。”他说话冷过白雪,因为不带抑扬顿挫,是种奇妙的感觉。
云三仙道:“你也算我山鬼山的一位客人,当初来时赠我一件大礼,现在离开我也送你份大礼。”
隼不言忽然一笑,道:“你家徒四壁,有什么好送我的?”
花万鸠见他一笑,差点迷晕过去,便道:“别乱笑!自四年前那场大雪,你都没笑过哪......”
隼不言道:“人若开心,安能不笑?”
这四年确实是隼不言最快乐的时光,有朋友会关心他,日夜能见山中美景,更是心无旁骛地练剑。但他日思夜想着一个女人,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女人。
朱义群已从屋中取出宝剑。
三尺青锋剑,虽有绣尘,锋利依在。细看,是十多年前的款式。
隼不言接剑,转身便走。
花万鸠痴痴道:“他可说过去往何处?
云三仙道:“是江南,只怕那烟雨绵绵的江南,如今也是雪白一片了吧。”
花万鸠道:“对了,师傅那柄剑莫非是......“
”不错,是他的,是许多年前那个遗憾。希望剑在他手中,能让此剑得到存活。“
剑与人一样,有感情,有生命。当一个人走向极端,他就再也拿不起原来那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