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朔道:“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燕飞霜道:“嗯。”
东方朔道:“你为什么非要找上我?”
燕飞霜摇头。
东方朔道:“能不能改天?”
燕飞霜又摇了摇头。
东方朔道:“你对我一无所知,我们也无纠葛,而你不远万里前来,就为了出这一剑?”
燕飞霜道:“是的。”
雨丝飘打在两人脸颊,东方朔忽然认出了眼前这个人。
他已无法拒绝。
一阵惊天霹雳!剑就在霹雳声中啸出!
巷中一瞬煞白,人苍白,剑也苍白,那柄巨剑竖起时,仿佛一面永不可摧的城墙,难以想象巨剑的精髓反而在于“锋利”。
血却鲜红。
第一滴血从东方朔腹部缓缓流出,他腹部一出现一道异常恐怖的创口!血忽然从其中喷涌而出。
伤不至死。
东方朔面色惨白,他脸上却还挂着桀骜不驯的笑意。
燕飞霜道:“我放过你几年,本以为你剑法会有长进,能够与我一战。”这已是他生来说过最长的一句话,也是很宝贵的一句话。可他忽然呆住。
东方朔剑上有血。
燕飞霜的胸膛在流血,而自己浑然不觉。方才剑气只长一寸,就会砍进心脏。他不由得在心中佩服,多么霸道的剑法,多么张狂的剑气!
东方朔这种人绝对不会刻意去提升自己的剑技,他的武功较之当年,绝对是只减不增。
当年燕飞霜可以轻易杀死他,此刻却与之战到平手。只说明了东方朔学习能力之快,超过了过去的自己,也超过了燕飞霜。
他能在生死的一瞬间,将剑法提升到更高深的境界。
燕飞霜不禁哑然,将他扼杀于此,岂非是会后悔一生的决定?
雨水混着鲜血,东方朔已倒下,倒在泥泞的青石砖上。他只看见燕飞霜越走越近,那把巨剑就像一只白色魔鬼,将人活活拖下地狱。
灯火在雨水中扭曲、扩散......
火焰也席卷了中原的战场,西北部的大草原上升起了冲天万里的狼烟。正是中原部队大举进攻西北草原的时候。
狼烟在天边聚了又散。
西北草原马壮草长,人却苍凉。
大草原上经过剧烈的炮击,已是沆沆洼洼,此地的野草再没有生长的机会,仅存的那百沓,也被马蹄践踏成泥。
一月的寒雨过后,这里所有东西都变得迟钝。
马上的战士在炮火间飞驰!他嘴里衔着短刀,眉毛结满了一层薄薄的霜花。他的眼睛很大,眉毛与眼睛凝成一条直线,显得格外刚毅。
他叫羽生,羽生看起来太年轻了,绝非驰骋沙场的年纪。
羽生不停地拍打马背!痛苦驱赶着战马亡命地奔跑!只有后撤,只有逃进那片茂密的原始森林,才能令敌人的炮火无从用处。
他的战友也在狂奔,巨大的炮弹击中身体,肠子肺脏喷溅而出,整具人马已成一滩肉泥。
一阵阵的炮声炸在他身旁,几乎将他耳膜震裂。他低声嘶吼。
炮弹呼啸而过,将马蹄炸得粉碎。战士从马背狠狠地摔下,羽生一刀捅进马脖子,帮它结束了悲惨的生命,转身朝森林飞奔而去。
他左腿血流如注,弹片已冲进了大腿,哪怕一丁点儿的移动,都令他生不如死。
羽生亡命地奔着,左手死死按住弹片,不让它割到致命的血管。尔后飞快地掠进森林,将整个身子靠在巨大的红树后边。
敌军炮火已停止,那面银白色的大旗在飘扬!狮纹爪牙令强者胆寒,也令弱者肝胆俱碎。这头狮子并驱九万里,将面前的一切无情吞噬。
眼见敌军下马步战,他便拿树藤死死勒住伤口两侧,牙齿紧咬在短刀上边。
——猛地一拔!
鲜血喷溅而出,他脸色惨白,短刀却更锋烁。他叫羽生,他发誓会守住这片荒芜的草原,他的一切就在这里,容不得任何人肆意践踏。
森林之外,部队遏竭此地。仇蓉纵观八方,想这大草原的敌寇皆入森林腹地,大炮已无用武之地,喝道:“全军突击,莫留予他们喘息之机!”
羽生“啧”了一声,看来入侵者全不想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就要长驱直入,一举拿下。于是他渐渐地隐没在森林中,既然是猎人,何必与他们堂而皇之地死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