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戌时的时候,阿娇已经由刘彻喂过了晚膳,又睡着了却还是没有动静。
刘彻焦躁不已,却又不敢来回在殿中踱步惊醒阿娇,再加大了阿娇的心理压力。他坐在榻边上把起的十多个名字反复地比较起起来,预备选出两个最喜欢的来。
亥时一刻,阿娇迷迷糊糊地被隐隐约约的疼痛弄醒。她睡眼惺忪地揉了下眼睛,努力让自己精神点。刘彻一见她醒,立马扑上来问:“怎么了?”
阿娇摇头,轻声道:“还只有一点疼,早着呢。你去睡会吧,我估摸着得半夜才生。”
刘彻自然是不肯去,他要留在这里守着她才放心。
阿娇拗不过他,想着想着还只是细细碎碎的疼,也就没有非要赶他了。
又一个时辰后,阿娇开始宫缩,疼痛的频率也越来越快。她头上止不住地冒汗,脸色发白咬着咬着牙打哆嗦。产婆们涌上来,刘彻被挤开,馆陶拉他叫他出去。
他还是不肯,这个时候他怎么能独自一个人在外等待?
馆陶就道:“陛下在这,产婆们必然就要问您拿主意,您拿的出来吗?”
刘彻的面容松动了些,馆陶又补道:‘您放心出去吧,她们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经验老道的很。您在这,她们还得凡事都得请示您。“
她这言外之意是说刘彻在这一点忙都帮不上,还会叫满殿人紧张。
刘彻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出了产房,临了拉住馆陶的手郑重道:“姑姑,朕把阿娇交给你了。”
馆陶失笑,心中的忐忑紧张去了几分,道:“陛下,这是姑姑唯一的女儿,姑姑还能不用心?去吧,去吧——”
刘彻被馆陶连推带搡地赶出产房,他站在殿门口却久久没有挪步。
等到王太后听了消息急匆匆赶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魂不守舍的刘彻。她和他说话也听不进去,要不然就是敷衍的嗯一下,要不就索性话都不说。
他一直跟陀螺一样在殿中转来转去,时不时就踮脚往殿中望去,希冀目光能穿透窗棂看见里面。
后半夜时,阿娇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的时候,他的心几乎被揉碎了。紧紧攥紧了双拳,无助地等在殿外。
王太后心疼不已,上前握住他的手。含泪道:“别怕,先帝和太皇太后都会庇佑阿娇的。”
刘彻回头望着她,那目光里是鲜见的脆弱。
这样的眼神暌违了多久了?
王太后记不清了,她只知道在阿彘很小很小的时候,他才会这样像幼鹿一样看着她,告诉她说打雷他怕。
她顿时就有些泪目,哽咽着安慰他道:“咱们就在这等着,哪也不去,不会有事的。”
刘彻点头,却又马上摇头,声音有些暗哑地道:“母后,回去歇会吧,等生了朕叫人去通知你。你身子骨不大好,别在这熬着。”
王太后慈和地摇头,“你母后老是老了,但也还不至于风一吹就到。”
她的目光坚定,不容反驳。
刘彻了解她温和的外表下那颗说一不二的心,更何况她于这事上又还有心结,倒不如叫她等着?
他望着满头华发的母后,轻轻点头。
王太后便笑了,一脸和蔼。
刘彻望着一笑满脸皱纹愈发明显的母后,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斑之说感谢小夏1226的宝贵月票,感谢不死鸟之门的两张宝贵月票。(因为月票满了30,今天加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