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道:“是不是又是先把元暶逗累了,她睡着了你才理暠儿?”
她都见过几回刘彻让暠儿哇哇哭着管也不管,就在那逗元暶。
馆陶还说到底是头一个公主,真是格外不同呢。
阿娇明白他的这份心,就怕以后暠儿为这个和妹妹不和。小孩子的世界,很大又很小。
刘彻呵呵一笑,岔开话题:“今年入冬了,咱们一家四口去汤泉宫住一阵。去年说要去,正赶上你着怀身孕,哪都不敢叫你去。”
阿娇见了他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抱着暠儿只觉得简直就是小白菜地里黄可怜到不行了。
刘彻到底有点心虚,见阿娇没有接话又绕回来了:“我不就是想公主得娇着些嘛——行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阿娇听了他服软的话也懒得和他计较,微微一笑也就算了,低头哄暠儿睡觉。
等从偏殿出来,往寝殿去的路上。阿娇到底还是觉出了刘彻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些许情绪低落,到底是在一起太久了——前世今生该有多少年了——他们实在是太了解彼此,但凡对方只要露出点低落来,总是会立马察觉。
阿娇不禁拉住他的衣角,轻声问他怎么了?
他回眸望向她,没有应付也没有敷衍。“也不是什么大事,等你明天操心完刘征臣,再说给你听。”
见阿娇还是担忧,他伸手搂过她,笑道:“只是些闹心事,别担心。”
阿娇见他执意不肯说,怕添了她的负担,也就没有继续再问。左右问过了征臣,回头再来看他也不迟。
其实,他又何尝要别人操心过?
前世时,汉武一朝的大功大德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他闯过去的?
他只是希望她也能挂心他,只是希望她不要太为刘征臣的事难过。
刘征臣到底怎么了呢?
她到底止不住深深叹了口气,开始既期待明天又害怕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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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午后的阳光柔和些,温度却还是半点不含糊,晒在人脸上背上,没一会就叫人觉得有些发热。
刘征臣按列侯夫人的品份着装,身上穿的更是不薄。但她走在阳光下,还是觉得遍体生寒。
她麻木地走过长长的雕梁画栋,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既叫她温暖,又叫她想避开——她如果听了皇后的话,如今也不会是如此模样——
但是哪有如果呢?
路是自己走的,没人推她不说,皇后还狠狠拉了她一把。
如今不过是像她那可怜的母妃哀求她不要自杀时说的那样——对两个孩子看看,没了娘的孩子多可怜。
是啊,她死了,须侯至多后年也就重新再娶了。
她怎么忍心把一双儿女托付给品行不知的后来人呢?
还是拖着这具行尸走肉活着吧,活到一双儿女成家立业,活到亲眼看着刘建自取灭亡。
刘征臣一步步穿过中庭,在廊下望着迎上来的玉兰笑了笑,跟着她进了皇后寝殿。“刘征臣奉召入觐皇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