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栋木然呆愕地看着乱得不成样的家，唉唉地叹了几声，见自家老婆子缩在一角，他无端地又心软了些，走到她身边坐下，拍了拍她摩挲着的粗老大手，叹道：“老婆子，你呀，这可如何好……只怕，海子一家，不会再回来了。”

“他敢！”曲老太婆立马如被惊蛰般大声反驳，心里……没底。

“英子，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也罢，总有我陪着你。”曲栋拍了拍她一直在揉搓地老手，安慰她道。

“这怎么能怪我？海子当年要是听我的话，娶了小美，我现在早就是儿孙满堂了，也不会落得让我娘家恨了我半辈子……”想到当年她娘家嫂子看海子长得好又长进，便说了她娘家侄女，同姓李的的姑娘与曲海相亲。

可李小美这姑娘人没啥优点，除了臀大点看着好生养外，没有一点儿长处。且她人又懒又奸，还爱说人是非，这才砸在家里留到二十岁，看了一眼曲海就求着嫁过去，想着亲上加亲，李家大嫂便同意了，好声跟小姑子说一声，言明嫁妆会给得厚厚的。

可坏在李小美太自以是，事情还没完全落实，早早就透露出了风声，又让曲海听了一耳，曲海特意去见了李小美其人后，转头就向林秀玲表白了。[八十年代那个时期，还是讲究自由恋爱的，父母之言那一套，却是不太敢摆在明面上。]

曲爸和林秀玲虽说不是同一个学校的，可当时的校圈就这么大，大家都知道彼此。曲海一直是一个本份的人，如果李小美不是这般差劲，他为了孝顺父母，咬咬牙也就认了。偏这姑娘人丑性懒还嘴碎沷烂，让当时身高欣长又玉树临风，还有一份体面捞钱的工作，不少大姑娘、小媳妇都想瞅一眼的曲海，让他如何忍？

因而，曲老太真的不能怪大儿子太有主意了，完全是她自己不着调。

“好了，那些陈年旧事，就不要再提了。以后呀，咱们就关着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吧，孩子们都大了，就连大宝也大了，不再是……”无知小儿。曲栋这最后一句，到底没说出口，给老妻留了一点颜面。

曲奶奶无端垂泪，一副神伤不已的样子，沉默地呆坐着：“……”

“唉、老婆子，别哭了……英子，你别哭了，你总还有我在。”到底没舍得对老妻太严厉，曲栋拍拍她的手，好好地哄了一阵。

“栋哥、”曲奶奶真哭时，从不嚎，只会默默地流泪，她怀念的说道：“要是大哥儿还在，怎么会象海子那样，这样狠心伤咱们的心。同是侄儿，为什么她、她就不顺手也救救大哥儿呢……我的儿呀，娘真的好想你……”

“……”曲栋默了，当年事发时，因他不在，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可他真没恨过自己小妹，只是听了曲奶奶唠叨了这么多年‘事实’，小妹还一走了之什么也不解释，不是也是了。

人都会自然亲近陪在自己身边的老伴，曲老太在曲栋枕边吹了几十年枕头风，早就让曲栋默认了小妹见死不救的‘事实’，因而，亲爹亲娘的两兄妹，越走越远。

最后，已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英子，别想了，去做饭吧，都快二点了。”曲栋打发老伴去做事，只要有事做后，她才不会有时间老是糊思乱想，曲奶奶也知道自己的性子，对于丈夫的一日三餐，她还是很上心的，乖乖去做饭去。

曲栋见她去了灶房，才松了一口气，沉着脸给了曲海打个电话，发现曲海既然不接。

暗叹一句，这儿子真要离心了。只得打个电话给小儿子，让他去看看情况。

曲江接到父亲的电话时，听着听着，脸都发白了，没想到他妈这么野蛮，战斗力这般恐怖，连应了几声，挂了后再给大哥打电话，连打了几次打不通，才想到老爷子不还提到他家儿子正跟在一旁。

匆匆给儿子打了电话，知道哪家医院，扯拉上外套，直接抓着抽屉里的车钥匙，就直奔市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