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哥心里暗想：好像也不是这么回事，她去陇香园一个多月了，从来没见将军爷去过，要说爱护，怎么连个面儿也不见，而且，张姨娘每日起五更爬半夜的绣屏风，日子过得也不顺心。

“安荣堂的事，大娘听说了没有？”关于春纤的事，莺哥从好多人的嘴里听说了不同的版本，但是都不敢深打听，庄大娘虽然在洗衣房，消息却很灵通，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个头尾。

“作孽啊，春纤那个丫头我见过，眼高手低、抢尖卖快，最最是没心机的，这次就是给人当棒槌使了。”

“这么说，传言是真的了？”

庄大娘看了莺哥一眼，“什么传言？”

“嗯~”莺哥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也有大少奶奶的事？”

“有些事，能听、不能说。就是亲眼看见了，也要烂在肚子里，听见没有？你忘了珍珠串子的事了？那后院，看着四处花团锦簇，下面都是陷阱，你要小心。有机会，还是和我出府，去庄子上。粗茶淡饭，好歹过的舒心。”

莺哥低头想了想，“谢谢大娘替我们姐妹两个打算，现在还过的去，等一等再做打算。”

“嗯，按月的月钱，你省着点花，攒点儿体己。虽然现在年纪小，等过几年，就得为自己打算了。现在这府里乱糟糟的，外面的世道也不太平，走一步看一步吧。”

两个人说完了话，又凑到他们那儿，听那个孩子白话了一阵，看着时候不早了，五儿有点儿担心，她是私自跟着莺哥出来的，虽然她今天不当班，但是一时找起来，也是毛病，所以又坐了一会儿，就撺掇着莺哥回去。莺哥因为心里有事，也坐不住，起身跟他们告辞。

庄大娘也说，“快回去吧，这里不是你们多待的。”

那些小幺们也起身送她们到二门那，只有小雀舍不得莺哥，拽着裙角，撅着嘴，满脸的不高兴。莺哥把她拉到一边，把荷包给她塞到手里，“院子里的如玉姐姐送的，好好收着，我一得空儿，就来看你。”

小雀年纪小，却很懂事，把荷包藏好，点点头，“嗯，我知道，姐姐常来看我啊。”

莺哥送五儿回到陇香园，打算顺便到自己屋里拿点儿用的东西。刚进院子，就看见祥云正站在院子里，一见莺哥，笑了起来，“正想找个人跑个差事，大丫头们都忙呢，小丫头们又信不住，正好你来了，可是你跑跑腿儿吧。五儿也跟着去，她喜欢溜达，路熟。”

莺哥问，“姐姐有什么事？”

“这里有条裙子，是二小姐求咱们姨奶奶给绣个新花样子，好歹在节前给赶出来了。二小姐要是问姨奶奶干嘛呢，就说咱们姨奶奶着实惦记她，只是没工夫去溜达。”说着，把一个银色绸缎的包裹递给莺哥，“不用大张旗鼓的，去了就回来。”

“嗯，知道了。”

莺哥抱着包裹转身又同五儿出来，笑着和五儿说，“因为我，今儿你可没少走步。”

五儿倒是很高兴，“去给主子们送东西、传话，这个活平常都轮不到我们干，今儿个倒是例外了，我很喜欢去明月阁，那儿的姐姐们好说话。”

两个人顺着石子路，弯弯曲曲的走了半晌，都快走到院子的最里头了，才看到远处一丛竹林后面，有个小小的院落，院子后面隐隐的还有一角亭子，走到近前，院门打开，从里面隐隐传来说话声音。院门两侧竖着两幅字，“明月出云崖，皦皦流素光”。单看这个门口，就有空山幽谷的清静感觉。

五儿站在门口，探着身子，“小玉姐姐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