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他可以通过观察镜清楚地看到阵地上的情况，一具具穿着熟悉军装的尸体就那么堆在了战场上。

不像是那些书里描述的鲜血染红了大地，那里根本没有一点红色，只有代表着死亡的深邃的黑色，那都是自己的兵啊，而不是什么棋盘上的棋子。

慈不掌兵！说得还真对。袁明章自认自己不是什么仁慈的人，但是，看到这种情境，心里还是有些堵得慌。

“师座，李师长的电话。”通讯兵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已经整整八个小时没有六师的消息了，既然采取保守策略的自己都是这样的状态……那，第六师…

“老李，你那边怎么样了？”

袁明章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通讯断掉之前，就知道第六师是遭到的攻击比这边猛烈地多。

“一团算是完了，剩了两个营，而且都是伤亡过半，炮兵营倒是完好无损，你那边怎么样？”

李沁言的声音，听不出太多的悲哀……大概是，已经没有力气再这样了吧。

八个满编五百人的步兵营，现在就剩下两个营……

“就算我是比较保守的，我的一团也有两个营没了，还有三个营伤亡过半，呵呵呵…对面的那个家伙，很厉害啊。”

自嘲地笑了笑，袁明章摇了摇头……自从拿到清军的装备情报后，他担心的一直都只是敌人的人数……但是，没想到，对方直接扇了他一个耳光。

“老袁？想不想搞一次大的？”

“什么？”袁明章的眉头皱了皱，即使是在电话里，他也能听出李沁言压抑着的怒火。

如果这影响了李沁言的理智的话，接下来的战役会陷入更深的困境当中。

“你有没有感觉到，后面上来的那批敌人，和前面那批，战斗力差距挺大的。”

不过，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直接说自己要做什么……也就是说，还没有丧失理智吗？

“注意到了。”虽然没能亲眼去战场上看看，但是伤亡报表也显示出，前面出现的那股敌军素养比之后的那一大股高得多……但这……

“我敢打赌，敌人的所有精锐部队都在那两个山头上了，派人围歼他们！之后那种部队就很好打了，我试过了，一个营都可以干掉三倍以上的敌人！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良久的沉默。

这件事情……统帅给的命令是拖延迟滞敌人，但是，现在……

“嗯，155重炮本来就不是用来防守的，之前藏了那么久，现在，也该拉出来见见世面了。”

“打掉我半个团，也该付出点代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