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凝神聚气,已经身不由己,我骇得一声尖叫,惊起那小岛之上夜栖的一群飞鸟,扑棱棱地四散飞去。
我惊慌地闭了眼睛,只能认命地安心等待落入水中,水花四溅的那一刻。
正惊慌失措时,自己手腕就被一股大力拉起,然后身子被直直地甩了出去。
凉辞厉声呵斥道:“意念一定要随时守住头顶百会穴之丹珠,不要分神。”
我急忙如他所言,重新聚气凝神,意守百会,那步法我早已运用自如,自然无需再分神。瞬间身子感觉又轻飘起来,有种身轻如燕的通透感。
睁开眼睛,那八角亭已经近在咫尺,我正以飞快的速度向着那柱子撞过去。
一时惊慌,才想起凉辞根本就未教过我如何收势。若是散乱了气息,必然会跌进水里,成为落汤鸡;若是径直撞过去,那就意味着要同柱子亲密接触,同归于尽,选择已经迫在眉睫。
不过弹指功夫,我腰上一紧,凉辞已经飞身跟了过来,将我揽在怀里,轻飘飘地落在凉亭之内。
我接二连三受了惊吓,双膝酸软,在他松开手臂以后,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上。
凉辞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有些不屑:“原来也是只纸老虎而已。”
我无暇顾及他,只用手抚着急剧跳动的心房,大口大口地喘气,心里的激动却怎样都无法平息。全身的血液也兴奋地沸腾起来,拼命地叫嚣。只有双腿最没出息,控制不住地打颤。
“凉辞,谢谢你。”我平稳了呼吸,真诚地对他说:“简直太刺激了!”
篝火的微光里,凉辞眯了眼睛看我:“你如果觉得过意不去,就给我做顿烤鱼算作报答我好了。”
我扭过头去看,篝火旁边放着几尾银鳞细骨的长江鲥鱼,用茅草穿了腮,仍旧在不甘心地挣扎。鲥鱼离水即亡,看来是刚捕捞上来不久。
火堆另一边不远处,极显眼的位置,并排放了几个三寸大小的白瓷瓶和竹枝,瓶子里放的应该是各种调料。
我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果然不假。怪不得他今日竟然待我这般好,还将步生莲的内功心法传授于我,原来是有所图谋。
那烤鱼看似简单,其实对于烤制的手法和火候要求还是比较严格的,像他这种明显的富贵人家公子,肯定更是挑剔,必然是手下侍卫笨手笨脚的烤制得不合他的口味了。
我揉揉没出息的腿,站起身来走过去,掕起那两条鱼,寻个合适的落脚处,将鱼收拾干净,挑拣了调味料将鱼腌制好,用竹竿穿了,架在火上慢慢烤炙。
“江南鲜笋趁鲥鱼,烂煮春风三月初。早就听闻江南鲥鱼味道鲜美,配以春笋,其美妙堪比四大美女之中的西子。只是离水即亡,我早已垂涎已久了。”
凉辞走到我近前,撩起衣服前摆,利落地席地而坐,从我的手里接过一串树枝,学着我的样子,慢慢翻转。
“只是这般肥嫩的鱼实在不适合用这种粗俗的做法。”我惋惜道:“你这样挑剔讲究的一个人,明明知道鲥鱼炖煮味美,还让我这样浪费食材。可见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定然还有其他事情要说吧?”
凉辞点点头:“我今日将你带到这里,的确还有一事相商。唯恐你院子里不够安全,被人听了墙角。”
“说吧,看在你我勉强算是半个师兄妹的份上,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心情大好,一扫晚间心里的阴霾,俏皮地回头说道。
他嘴角几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并不计较,沉声说道:“我希望你能把你回府以后所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能够一五一十地讲给我听。”
我微微一愣,如此细微的表情竟然也逃脱不了他的眼光,他耐心解释道:“并非我对于你们府上的私事感兴趣,而是攸关那神秘组织,我不能不闻不问。
我知道先前,你对于我的身份有所猜疑,同我所讲述的事情也有顾忌和保留。我原本无意刨根问底。但是如今我知道了,那贼人竟然同朝廷内部官员有所勾结,而且,怕是牵扯甚广。整个户部都逃脱不了干系。绝对非同小可。此事攸关江山社稷,不是你一个小小的苏家安危,我必须插手。
而调查此事,最好的切入点就是你苏家。我对于你苏家的账目往来,丝毫不感兴趣,我需要的是那些携银潜逃的人的资料,还有,隐藏在你苏府的那个眼线。那个人是我目前所知,唯一的诱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