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有些惊讶,没想到李盖孝敬继母居然到这个份上。惊讶片刻,立刻问道:“他的继母若是知道因为她的一时嘴馋,害得失了一个孩子,会怎样想?”
崔浩摇摇头,笑道:“你难道不应该想的是,如果李盖的继母提出想吃燕窝,你觉得李盖能拒绝么?”
琉璃想了一会儿,叹道:“事继母才必恭必谨,且只能恭谨。”
忽然有些同情李盖。
崔浩看琉璃的表情就知道她想什么。想着女孩子果然心思百变么,这才一时工夫,观感却似全变了。
琉璃想了一会儿,又问崔浩道:“如果皇上用人,只看才能和忠心,然而那人人品却很差,难道不会因其人品,酿出祸事吗?”
崔浩道:“这便是为君者的拿捏之处了。既然用其才,又要防其祸。这便是为什么历代皆有贪官恶官,皇上明知,却睁眼闭眼,不过是权衡利弊,计算得失而已。常言说,水至清则无鱼,朝堂本来便是鱼龙混杂、利益得失权衡之所,众官分派公系,各有所图,为君者才能制衡。”
琉璃听了半天,撇了撇嘴,说道:“这是我阿爹教的。我阿娘说他是个阴谋家。”
崔浩笑起来:“不觉得你阿爹十全十美了么?”
琉璃立刻道:“他是我十全十美的阿爹啊。对别人是不是十全十美,我才不管那么多。”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这回程的路倒是快。很快进了高宅的胡同。
到了门口,车夫停了牛车,琉璃迫不及待地挑帘要下车,抬眼看见自家门口停着一辆牛车,车上有一车正夫窝在车头。天气虽冷,高宅门口却正是向阳处,此时太阳暖暖地照过来,这胡同里又是背风处,那车夫略上了点年纪,窝着身子,将厚厚的狗皮大袄将身子一围,似打旽一般,连他们的牛车停在旁边也没有抬起头来看一眼。
琉璃有些诧异。看这牛车,简朴无华,这车夫的衣服也是寻常百姓之衣。这上门来的,能是什么人?
从车里出来的崔浩这时也看见了那辆牛车,愣了一下。
琉璃便问道:“崔哥哥认识这辆车?”
崔浩道:“这是南地宋使郭大人的牛车。”
琉璃立刻想到了那日众夫从口中那位抛妻别娶的郭大人。虽然刚刚听崔浩说了一番看人论,然而心中对这位郭大人仍然有些反感,心中奇怪地想,郭凭这样的人,阿爹没有道理迎他入门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