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兴王若无所思地看着李盖,问道:“这是皇上的意思?”
李盖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长孙大人的吩咐。”
且说太妃,坐稳了位子,叫人宣了长孙嵩带着北凉使臣进宫。一见了北凉使臣包头包脸包胳膊的样子,深觉新兴王真是鲁莽得可以,这北凉使臣欠即使打了,好歹打得隐蔽一些,这明晃晃的伤处都在一眼立见处,即使错处真在北凉使臣,想维护新兴王一下,对方伤成这样,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
面上不露,叫人设了座,对北凉使臣歉意说道:“我居深宫,也是刚刚听人报了才知道使臣和新兴王起了冲突。新兴王脾性是些许暴躁,平日又爱喝个酒,只是不知道内里究竟为何,竟然叫他冲撞了使臣。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那使臣气哼哼说道:“你们魏朝的王爷浑不讲理,不过吃了个酒,与他毫无干系,冲进来就挥拳生事!从前只说你们大魏的皇上的英明神武,他这个弟弟管教得委实不怎么样!我受使命为和平而来,无端在你们魏朝受辱,还叫他打残了我的护卫,简直是岂有此理!今日还请太妃给我一个交待!”
太妃还没说话,外面新兴王便粗着嗓子骂道:“放屁!什么叫无端受辱?你不过吃个酒,为何嘴里不干不净,辱骂高公不说,居然还敢要算计他的妻女?高公素有盛名,他的妻女都是明理知义之人,你在我大魏的地盘上吃酒谁曾管你来?当着我大魏子民的面却行辱骂之事,存算计之心,是觉得我大魏都是软弱无能之辈任你胡言乱言张狂嚣张不成?”
新兴王骂着,人虎虎地闯进来,还带着浑身的酒气。好歹还记着跟太妃施个礼,道声歉:“不是我无礼不宣而闯,实在这是北凉蛮人空口白言,拈轻避重!我为何动手,你敢说不知?你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竟没有胆子承认?我打你打得堂堂正正,那酒楼吃酒者数,随便叫几个来咱们面前对质对质!那高公与皇上素有半师之谊,倍得皇上敬重,你一口一个他软妻弱女,一口一个阴谋算计,当着我的面藐视我大魏的良臣,更藐视我大魏的皇上,叫我怎么不打你?”
一边说着,一边对北凉的使臣挥了挥拳头,不给北凉使臣说话的机会,又骂骂咧咧说道:“大丈夫敢作敢当敢认!你是我打的,你那护卫是我伤的!在太妃面前我敢认,你北凉王在面前,我一样敢认!你在外面逞的好威风,在太妃面前叫的好委屈!真是叫我看不起你!你们北凉王派了你这样一个两面三刀的来当使者,确实是为和平而不是来挑拨离间的么?”
太妃这时立刻截断了新兴王的话:“新兴王说话不得如此放肆!”
转脸和蔼悦色对北凉使臣说道,“我大魏对北凉,素来存交好之心,如今不幸有了误会,我必为使臣秉正处理。新兴王逞勇好斗,虽是我皇家子弟,我却也不会偏听偏信,叫使臣受屈。”
再转脸问长孙嵩,“长孙大人,新兴王和使臣到底是为什么起了冲突,这事情你可有问清楚?”
长孙嵩急忙说道:“臣听到禀报,赶过去时,使臣已伤。因急着为使臣处理伤处,那酒楼又人多眼杂,因此不及询问,但臣已着李盖将酒楼当场几人带回,都在宫外,太妃可传旨宣他们进来审问。”
北凉使臣一听,便知道,这哪里是要给自己找委屈?那些人宣进来一问,七嘴八舌会说自己辱骂了高家人,那新兴王刚刚说打得理直气壮,自己的委屈还能找回?
当下气恼道:“那酒楼里带回的都是你们魏朝的人,自然顺着你们的话风偏着你们说话!他们串通了说话,怎会对我有利?太妃如此行事,对我不公!”
太妃看了看长孙嵩:“当时在场之人,只有我们魏朝的人么?”
长孙嵩说道:“臣问了一下,还有一个是秦国的商人,再者便是使臣大人的护卫,现在医馆治伤。大妨可要臣将使臣的护卫一并找来问问,当面对质?”
太妃挥了挥手,对北凉使臣说道:“新兴王不管为什么与使臣起了冲突,使臣远来是客,本该以礼相待。如今因着些许误会伤了使臣,是我平日教导不严,疏忽了管教。他是个直脾气,平日里少有敬重之人,对高公秉淮一家却实在是敬而有余,容不得别人有一丝不敬之处。他如今在我们自家里伤了客人,总是我们的待客不周,皇家和平民百姓一样,自有家法。为他冒犯了使者,我如今家法罚他,将他杖责五十禁足一月为使臣出气。使臣与护卫为他所伤,所有医治自然由我大魏来负责,使臣与护卫好生将养,回头我便派人送了补养之物过去。使臣看这样处置可还满意?”
不等北凉使臣回答,转头对新兴王厉声喝道:“我如此罚你,你可认过?”
新兴王一听,从前因着他混帐,皇上责他一百杖的时候都有。五十杖实在不算多。当下说道:“我怠慢了客人,是我失礼,这五十杖我认。只是我打他是因为辱骂高家,存算计之心,我打得有理,却不会跟他认错!若有下次他再敢动心思到高家身上,我会更叫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