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兴王立刻高兴了,说道:“皇上下次想打谁揍谁,只管明白说出来。那北凉使臣居心不正,居然存了心思要对付高家夫人。”
元韬笑道:“你对高家夫人倒是有几分敬意。”
新兴王说道:“从前我混帐,只有皇上骂我,别人不是躲着我就是奉承我。只有高家夫人看到我的错处,当街骂我又点我。我虽然不喜欢,却知道是真心为我好。高家夫人与我素不相识,却肯出口骂我,这样的人我为何不敬?”
元韬笑起来:“你这样想我才是没有骂错你。受了杖刑委屈了你,在府里养了数日,明日便与我和秦王赫连昌同去骑马狩猎吧。”
新兴王一听赫连昌,立刻来了兴致,说道:“听说赫连昌武力过人,箭法精湛,我很不服气。明日定要与他比一比。”
元韬说道:“未尝不可。那日打你是太妃得了我的意思。你心里怨恨了她数日,该到宫里去向她寻个不是。”
新兴王因得了那支尖刀作赏赐,心里高兴,说道:“我的确心里有些怨她。不过现在不怨了。道歉的话我却说不出来。”
元韬笑道:“即使说不出道歉的话,难道不能太妃面前坐一坐?”
新兴王知道太妃素来不喜欢自己,甚或有些厌恶,有些不大想去。然而皇上发了话,又不能不去。只得站起身来,告了退,往太妃宫中去了。
李盖从高宅回来,交了差,给元韬递上一个笔袋。
元韬拿着笔袋,笑道:“她也就能拿针做做这个了。看着比上一次的那个精致了些,实在有些难为她。”
李盖便没有说话。
总不能跟皇上说,这笔袋本也不是做给他的。送了那么多东西过去,只得一个连个绣花都没有的笔袋作回礼,这天底下也就只高家小姐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元韬倒是笑着将案上的笔往笔袋里套了,抽了套口的细绳,满意地笑道:“感了风寒,将养了许久,还为难她将这笔袋做得像模像样。”
下午飘起了雪花,崔浩冒雪到了宫中,元韬正看北凉王派人递过来的书信。
看见崔浩,笑了笑,说道:“告诉乔家,让他筹备五万骑兵至少半年的粮草。”
崔浩一愣,立刻会过意来:“皇上决定打柔然了?”
元韬说道:“小小蠕蠕之国,一再被痛打,不知痛悔,几次三番挑衅边境。若是不打,将来宋地攻过来,他们便是我们背后随时会插过来的刀。”
崔浩应道:“臣回去就跟乔家家主说。”
元韬晃了晃手中的书信:“北凉王的信到了,不日他的世子沮渠牧犍来朝,并送他们的兴平公主来和亲。”
冷笑了一声,“赫连定率西秦军民十余万打算攻点北凉,不是被吐谷浑劫下,北凉现在早成了赫连定的辖下之地。如今他殷勤地过来和亲示好,倒该谢谢赫连定!”
崔浩说道:“北凉王和亲的正是时候。两国相安,对北凉对我们,都百利无害。”
元韬说道:“北凉王不是甘居于下之人。他即位之初,深感国力不足,为求和睦,便称藩于姚兴。姚兴后,又向南凉极力求好,国力稍壮,便举兵而攻,先灭南凉,再灭西凉。他野心勃勃,如今柔然对他虎视眈眈,赫连定差一点占了他的北凉,为求安稳,牺牲个公主对他说,实在算不得什么。他们既然示好,我准备将始平和亲嫁过去,北凉王诚不诚心,端看他如何安置始平。”
崔浩听提到始平公主,便没有说话。他不喜欢始平公主是真,甚至这些年被她纠缠得有些厌烦。然而他再厌烦,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表现出幸灾乐祸或是大松一口气的失态之举。太妃对始平公主极为疼爱,一意要留在身边他是知道的。
元韬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崔浩,说道:“北凉世子大约有半月便到。我已派了人去迎兴平公主的车驾。始平这次出嫁北凉,你去为她送嫁过去。回来再办你和琉璃的婚事。”
崔浩听元韬提起自己和琉璃的婚事,好听一点,知道皇上还记的自己的请求,这是为他作主的意思。难听一点,这明明是在胁迫,不去送嫁便不提他和琉璃的婚事。
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皇上命令所在,臣不敢抗旨。”
元韬看崔浩的样子,笑道:“真要成婚事,高公和崔公都未在朝,你即使心急又能急到哪里去?”
崔浩说道:“臣不敢心急。”
元韬便笑了笑,说道:“好事虽近,北凉世子来之前你却有许多事情要忙。我并不需要淡泊名利的崔直郎。你有那个才华,有那个城府,不该如此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