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绕了个圈了。这道墙,没有窗户没有门,也就是说,没有入口。”
司寇准抬手举起狗尾巴草示意,连鲤看了看那草又看了看卫丰腰上的草圈,再回头看到眼前边就是来时路过的小树林,忽然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自己已经绕着长生大殿走了一圈。
长生大殿,居然根本没有入口!
这个地方一个窗户都没有,怎么可能呢!
连鲤有些惊疑不定,那黑脸卫丰早已经一脸怀疑,耐不住性子拽着腰间一圈草裙往前边撒腿跑去,连鲤刚也要跟上去,却被司寇准按住肩膀,司寇准摇摇头看着卫丰一溜烟没了的前方,淡淡说道跑不过他的。
于是他们留在原地等着,大概是一柱香的功夫,果然另一头出现了卫丰的身影,不过他的姿势有些奇怪,一边飞快跑着提着草裙却半躬着身努力遮掩着身影,一边挥着手远远比出五个手指头不停晃着很是可笑,跑到半路忽然往身后看了看,赶忙一头扎进了道旁的树丛之中,只是还从树丛角落伸出五指不停冲着连鲤这边挥着。
连鲤眯着眼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才听到洪曼青暗骂一声,反应过来之时已经被司寇准拉过,三个人一起蹲到道旁的阴影树丛之中,司寇准冲着她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连鲤这才忽然想起来,卫丰那手势的意思是,有人来了。
有人来了——这三更半夜黑灯瞎火还是半封闭状态的地方,有谁会来?
连鲤一阵紧张过后,立马想到神秘师父所说的那个接应的人,不过看到身旁司寇准微皱眉头,她又觉得还是先观望一下比较好。
远处的卫丰看连鲤他们已经明白了躲了起来,缩回手藏在了那处树丛之中,隔着不大远的距离若不注意竟然也看不大出来他的身影,连鲤有些不合时宜地暗赞了一声,果然那身草裙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夜已深,这里又临近千鲤湖,湖水蒸发加上夜寒升腾起一阵雾气,因树林的阻挡作用,雾气渐浓而无法散去,连鲤眼看着卫丰藏身的那处草丛已经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了,等了好一会儿膝盖已经酸软起来,她挠了挠脸颊,隐约感觉到蹲在草丛里脸上微微有些发痒,大概是被什么蚊虫叮咬过。
司寇准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要说什么,那浓雾尽头却影影绰绰一阵扭曲,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形来。
那人的身形微微佝偻似乎有些苍老,在浓雾中身形渐渐现出,只是雾气有些浓怎么也看不大真切,那老人的动作有些一瘸一拐,慢慢地路过卫丰藏身的那处草丛,继续往前慢腾腾走着,往连鲤他们这个方向来。
这出场方式太诡异了,连鲤心下有些忐忑,下意识用手掌轻轻捂住口鼻,定定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身影,直至那佝偻的身影走到藏身草丛附近的道上,连鲤的心脏跳得砰砰直响,这才看清,这是一个老太监。
这老太监穿着的是宫里高级太监的服饰,驼着背,右脚似乎有些跛,每迈出一步都要往左边的身体用力,再用左脚的力量将右脚拖上一拖,明明不是很长的距离他用了比寻常人多了一半的时间来走,那老太监一路似乎并不关心两旁的花草长势,走得极慢,沿着灰墙继续往一个方向前去,直到到了前不远的一段灰墙前,面对着灰墙站着,对着墙壁一阵摸索。
连鲤侧脸看了司寇准一眼,正好对上司寇准的视线,司寇准也只是悄悄摇了摇头,表示那处自己看过了什么都没有。连鲤看向洪曼青,洪曼青也摇摇头,只好又一起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下,却见刚刚老人站着的那地方空空如也!
难道是鬼?
连鲤不知为何感觉后背一冷,似乎有道阴风刮过,背后的浓雾中似乎某种视线在看着自己,这么一想她浑身的感觉更为敏感,好像有个人正蹲在自己背后阴森森吹着气,她的神经已经绷得极紧,唯恐转过头去看到那老太监张着血盆大口扑来,一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微微发着抖可怜兮兮地用求救的眼光偷偷扯了扯司寇准的袖子,使劲儿往后边瞟着示意。
司寇准被连鲤拉了一下袖子,开始有些奇怪,待看到连鲤紧张兮兮拼命往后瞄着又不敢回头的样子,无奈地对着连鲤身后的卫丰嫌弃道:“你就不能正常点爬过来?”
连鲤一听还没反应过来,那边同样害怕着的洪曼青已经大恼,一把扯过蹲在连鲤身后装神弄鬼的卫丰,劈头盖脸拳脚相加几下打了过去。她的手劲不大,再加上也有意控制了力道,落在卫丰的身上并不是很疼,哪知道卫丰似乎玩上瘾了,在地上滚来滚去低声喊着完了要被洪家小姐打死了之类的顽皮话,直到司寇准冷冷一瞪眼,他才一个哆嗦陪着笑站起身来,好笑的是那一身的杂草已经滚落得差不多秃了,就剩三条麻绳挂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