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踟蹰着,正与儿子执手谈心、赏着梅花的水三娘笑容明媚地回过头来,望见了走廊下一娇弱少女,惊讶地眨了眨眼,眼中随即闪过一丝明悟的神情。
她拍了拍司寇准的手冲他挤挤眼睛,在司寇准还未明白这意思的时候,便转身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高声喊道:“哎这魏京的冬天也忒冷了,不行了,我要回房去了。”
她一站起,司寇准也随着站了起来,正奇怪明明先前千方百计吵着自己一起出门、赏梅劲头十足的娘亲为何突然泛了困乏,视线落在施洛雪身上的时候,忽然明了。
他有些无奈,解释说道:“小雪与我,并非娘亲所想的那样。”
“我想的那样是哪样?”水三娘狡黠地眨眨眼睛,嘴角却勾起了捉弄得逞的笑容。
“孩……孩儿不知母亲想的是哪样。”司寇准一噎,眼中无奈之色更甚。
水三娘像孩子似的扬起了下巴,笑眯眯地说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母亲……”司寇准正欲再说些什么,水三娘倒不耐听自家的儿子婆婆妈妈解释半天,只是挥了挥手便佯装舒筋活骨的模样走了开来,将这满雪的梅庭留给了施洛雪与司寇准二人。
水三娘走后,施洛雪反倒更紧张了,咬了咬唇,走上前去一礼。
“小雪?”司寇准倒有些惊奇了,“突然这么生分做什么?”
“我……哥哥,洛洛求您,入宫去见见陛下吧。”施洛雪面露难色,半晌,才吞吞吐吐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明明是几日前便想好的说辞,此时吞吞吐吐说来,倒是让人觉得有些不清不远的意思。
入宫?既已揭破那层窗户纸,那么更该明白他们二人根本不可能的,何况她是什么身份,自己又是什么身份?
司寇准的眉头皱了起来,忽然想起了那一日连鲤因疼痛而苍白的小脸,还有那一席的玫瑰血色。
无奈一笑,又想起了昔日那人上树下水的泼猴模样,还有总是故意夸张地踱步找着各种机会蹭上怀里来的模样……
明明该是严肃悲痛的时刻,司寇准冷然一惊,发觉自己不知想到哪儿去了,脸颊不由得微微有些烫,故意压低了嗓子咳了咳。
施洛雪听见咳声,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却不知是见到了这辈子都难以忘怀这情景。
雪后的天空格外湛蓝,天地一片洁净的纯白,司寇准着一身冰蓝团云银纹锦袍,墨眉似蹙非蹙如湖上远山,浅眸亦悲亦喜清透似雪山湖泊,鬓若刀裁,风姿特秀,好像云端之上的出尘神人一般,只是那因连鲤而生的万千情思,斩而不绝,悉堆眼角,浮于唇边,乍然一看,已然红尘。
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悦怿若九春,罄折似秋霜。
司寇准正兀自沉思着,而施洛雪却想起这么一句诗词来。
她苦涩一笑,终于明白了,为何哥哥那样的人会对司寇哥哥诸多上心,甚至于如自己这般粗心之人,也终于能看出来这二人之间隐隐约约不一样的气氛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