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这个人认为自己作为臣子已经尽到了自己的本分,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之后,他也会不再进言,转而在王朝行将毁灭之时给予这个王朝致命一击,侍奉新的君王。换而言之,就是这个人很没节操官笙。这也使得他在前世的时候名声并不好,因为在欧陆能够像他这样侍奉多位君王的人并不常见。而且法兰西人这种装逼的程度也不如东方的文士。在东方比塔列朗更没节操的人多的是,只是那些装逼惯犯会装得更壮烈一些。基本上就是节妇的套路,一哭二闹,自刎上吊,而他们的下属总都会适时在场,将其救下力劝之类。
而现在这个装逼犯在听闻国王的话之后,自信地笑了笑:“英国人畏惧陛下更甚于革命。”说完之后,见年轻的君主对他的回答并不是太满意,塔列朗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请容陛下让我站在不列颠王国首相的角度来进行说明。在我看来,一个革命同时充满攻击性的法兰西是不足为惧的,因为无论不列颠王国政府如何更替,对外政策如何转变,都能够保持一个一贯的政策,那就是拉拢整个欧洲与法兰西为敌。但是若是法兰西像现在这样维持着稳定的政府单独以牵制与击败他们作为目标的话,那么他们就会感到不安甚至是恐慌。因为不列颠王国并没有对法兰西王国的天然优势,无论是人口还是幅员。所以他们需要制造一些事端以分离法兰西王国的注意力,伺机削弱法兰西王国。
欧陆是法兰西天然的羁绊,无论是德意志、意大利还是西班牙发生了争端,法兰西必然无法置身事外,而不列颠王国则可以置身事外。就算他们在欧陆失去了所有的盟友,对于他们也无太大的影响。而他们却可以处于欧陆之外,随时挑起这些争端,以保证当前唯一能够威胁到他们的国家——法兰西王国无暇针对他们。现在无论是在亚平宁半岛上的革命潮还是这些小报,都只不过是用于分散王国政府注意力一种手段。迫使法兰西王国政府暂时地与不列颠王国达成谅解,以解决当前发生的意大利革命危机。若是法兰西王国配合的话,他们也将立即投入对革命的摧毁之中。”
“那么你的建议是什么?与不列颠王国达成谅解吗?”
塔列朗耸了耸肩膀:“这得看陛下您的目的,若是从维持当前欧陆局势稳定的角度来看的话。那么不列颠王国这种举动也可以理解为他们的善意。”
“我的目的很明确,我必须为王国取得更好的发展空间。我想要这种格局有所突破,至少首先得打破不列颠王国在过往历次战争中所定下并且维持到现在的格局。我们的商人需要有更为廉价的原料与不列颠王国竞争,我所统治下的人民也需要这样更为宽松的环境与改善他们的生活与工作环境。以两国这种激烈的竞争关系,王国政府不可能对人们的生活状况作出改变,无论是商人还是工人。不列颠王国的商人与工人需要喘息,但是我们的商人与工人们更需要喘息。而王国的军队,有责任和义务为此目的去奋战。”陆逸给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回答,但同时这也正是最后的目的。这个理由的确是君王开疆拓土的借口,但两者的目的是一致的。否则的话,那么多的军费投入也仅仅只是本*事维稳而已,在此之后还得不断地付出行政维稳支出,并且逐年攀升。
一个世界的格局就那么点大,军队若不能为本民族开拓生存环境,那么就只剩下镇压本国国民这种职能了。所谓对外和平负责任的政府同时也等于不作为以及对本国国民不负责,因为除非本国内部维持封建时代一种静止的社会状态不发展,若是发展的话,随之本国内部的需求是会不断增长的。发展就必然提出更多的生存空间需求,当这些需求不能被满足而政府又不愿改变的时候,那军队就只能拿来镇压国民,将社会关系强制维持在一个当前的静止状态。
而陆逸不愿意自己的统治也陷入那种死结之中。国民对于统治者的需求并非一成不变的,而统治者也必须学会对本国国民的负责,而不是对其他民族负责。一个人若是不能善待自己的家人,那么当他奚落邻居家的男人为了亲人而攻击邻里的时候,这种行为就会变得非常可笑。两个男人,一个是讨好邻居把自己老婆孩子死命打,另外一个是为老婆孩子把邻居死命打,孰强孰弱立见高下,政府也是一样的。各国看待其他国家与看待邻里家庭并没有太大区别。
陆逸作为君主的攻击性也来自于这种一家之主的尊严。他不愿意在不断发展的法兰西王国在提出新的环境需求时,拼命地压制这种需求。转移矛盾是必须的手段,而即将到来的这个世纪虽然在前世有着一个看起来比较温和的名称“维多利亚时代”,但是那个世纪真正的名称是叫“帝国主义时代”。任何在这个时代没能够完成矛盾转嫁的国家也必然都会付诸于战争,以为本国国民获得更好的生存环境,维持政府的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