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索性把自己男儿装换上,好好装饰一番,巾帛笼冠,身穿一领藏青云纹袍,玉带团花八宝妆,只少了佩剑在身侧,有些可惜。
别说她女儿装不出挑儿,扮出男装来,却甚是有几分英气,照母亲身边的李妈妈说,就是“二郎神下凡不小心投错了胎”,端得仪容清俊貌堂堂。
此时,也收到了东平郡主到来的消息。
只见来人刚下马车,淡鹅黄短襦,下着雪色紧身长裙,裙腰高系。转过身来,容颜姣好吹弹可破,明眸善睐,遇人则笑。每每见到,王嫱总会想起冬笋,味甘、性微寒,洁白如玉、清香纯正。东平郡主虽被宫中人所喜爱,实则是个爱静的性子。
东平郡主上下看着王嫱,不禁调侃道:“好一个俊俏的哥儿。”
“如何?心神可被我所摄?”
“未曾。”
“唔,这可令某伤心了,枉费了清早那般多的点绛唇擦脂粉的时间。”
说笑着,把东平郡主带到了梅园。
“清蒸鹿肉已经派人做下了,等会端来你尝尝,还留了几分炙肉用,架子已经摆好……”
却见东平已拿起拿边酒壶,自斟一杯,小酌了几口。
“如何?”
“口味醇厚甘长,色泽清亮,有梅香。还有多少,走时我一块儿带走。”
王嫱听着,笑侃道:“蒙女中酒仙如此赞赏,我家酒可以大销了。”
又聊了几句今日之事后,王嫱犹豫着,面上不觉已露出几丝难色。
东平心中大概猜到几分,但并不开口询问。
王嫱事到如今,反而拿不下主意。踌躇了几番,觉得自己这般,有些折辱了与东平的交情。虽后来局势变动,她们之间往来也变得稀疏直至再无通信,但王嫱还是不愿作那破坏之人。虽说东平生活无忧,到底是质子,有些事上还是不当的。而且于情于理,这种事情都不好说道,外人不好插手。
想来想去,终是决定放弃,却看到东平了然的笑容,轻轻在她耳边道:“你不信我?”
王嫱顿时有些羞红上脸,直道:“怎么会?”
东平郡主挽了衣袖,边烤炙着鹿肉,边转过脸瞧着王嫱,面容平静,道:“我自知有几分长短,你信我,我便帮你些;你要觉得我是旁人,那我今天就安安心心地吃这顿饭,自后也当是安安静静地走。“
王嫱听着,记起前世自己在那公主府宴之后,只觉无脸见人,东平郡主的几次上门,都毫不犹豫地拒了。如此想来,心中更是惭愧万分。
东平郡主教人把事物都摆好便散开,半围的亭子里只余二人。
王嫱咬了咬唇,下定了心思,也拿起一串鹿肉于火上慢慢烤炙,看着它颜色一点点地变化。
“那些事情,我实后悔没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