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西岭这才上马。
马车里,裴羡想说什么,不过还是按捺下来,待回府与父亲母亲一同分析。
很快回了府,裴西岭一路嘘寒问暖地扶着赵瑾回了正院。
裴羡沉默地跟在后头。
“快端酸梅蜜饯和甜汤来,还有明大夫,快先来请平安脉。”
一到正院,裴西岭就自顾自吩咐起来,将丫鬟使唤的团团转,连府医都早就候在一旁,直到他请完脉,丫鬟嬷嬷都退了下去,裴羡才总算有了开口的机会。
“收义女?”裴西岭也惊讶了一瞬,看了裴羡一眼。
不过转瞬他就想明白了,点头:“倒是好事一桩。”
“是啊。”赵瑾也笑着点头。
柔嘉长公主先前如她所看到的那样按兵不动,并非她以为的明哲保身,而是在仔细观察朝局,观察所有人。
在这之后,她才慎重选择同平阳侯府结盟。
实话实说,平阳侯府倒是想独善其身,那几位皇子却不会放弃这现成的助力,平阳侯府与二皇子有了不死不休之仇,与四皇子也有了龃龉,想要明哲保身做个纯臣何其之难。
柔嘉长公主算准了他们终会卷入夺嫡,所以她没有贸然下注皇子,而是选择与他们结盟。
她考虑的因素大抵也多样——裴西岭的赫赫战功和京郊大营那五万兵马,还有他的简在帝心,赵瑾的缜密敏锐和她背后的皇后以及厉害的赚钱能力,双胞胎逐渐显露的才能,还有裴羡刻苦坚韧、心怀大义的个人魅力,都是促成柔嘉长公主下注的因素。
皇子间鹿死谁手未可知,可就柔嘉长公主选择他们这点来说,最直观的猜测就是她也不看好二皇子和四皇子——赵瑾不觉得柔嘉长公主对他们与这两位之间的恩怨半点不知。
而平阳侯府自然不会推拒这现成的助力。
“可柔嘉长公主未必完全可信……”裴羡迟疑开口。
裴西岭赞赏地看了她一眼:“你倒是比你二哥长进。”
裴羡嘴角一抽。
赵瑾也道:“谁都不是完全可信,不过就眼下而言,柔嘉长公主的可信度较高,便是她心怀异心,这样现成的助力,利用一把也绝不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焉知我们不会被她摆一道?”
“他们争来斗去,无非为权为利,若无法确定一个人的立场,便可将利益与他捆绑更深,叫他连背叛都要掂量再三。”赵瑾意味深长。
就算柔嘉长公主的确不是真心结盟,但只要一条船捆得深,她究竟是谁的助力还不好说。
裴羡若有所思。
赵瑾便多说了两句:“无论同盟或是下属,首先要明白对方所求为何,再将自己与其所求捆绑更深,拿捏软肋,以利以情相诱,叫他无法轻易背叛。”
或许她这样说是功利些,可有时连至亲都不能全然相信,更遑论旁人,以真心换真心这没错,可留个心眼防一手更没错。
归根到底,人都是为己罢了。
裴羡也点头:“女儿受教。”
“那你可明白今日柔嘉长公主的意思?”赵瑾问她。
裴羡犹豫了一下,答道:“女儿若没理解错,柔嘉长公主是欣赏我的性子和行事作风,留安街的那两处学堂应是她选择收我为义女的主要原因,长公主……似乎心中也存着与女儿一般无二的念想,所以愿意以自身权势为我撑伞,叫我走得更远。”
“那你可愿?”
“我愿意。”
赵瑾点点头:“你可想做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