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充这时才想起来了,于是说道:“有印象,以前是赵王府的乐师,后来跟他夫人一起在教坊里教歌舞。”
“正是他,我有一外甥女叫王翁须,她就在贾长儿那里学歌舞的,后来太子殿下派他的门客去他那里挑舞女,我外甥女就被挑中了,贾长儿夫妇也一起上来太子宫,专门教歌舞。”
说到这里,江充也点点头说道:“想起来了,当时你还跑去贾长儿那里想要回你的外甥女,见到他对你外甥女还不错,于是就给她在那学歌舞。”
“次倩真是好记性,这你还记得,我这个外甥女来到长安后,有一次我在东市买东西时刚好碰见她,才知道他们在太子宫;不过她真有福气,被皇孙刘进看中了,现在的皇孙妃子。”
说到这里,一旁的陆机猛地拍了卢福一下,说道:“卢大哥,你真有福气,如无意外,皇孙以后就是太子,再以后可能就要君临天下,那你外甥女也是前途无量。”
卢福端起一碗酒,仰头一口喝了下去,笑呵呵地说道:“这要看她的福气,有没有这个命,不过她最近身子不适,昨天还召素素过去看,我也随素素一起去太子宫。”
江充听到卢福说翁须身子不适,忙问道:“你外甥女身子没事吧?”
卢福忙说:“身子没什么问题,素素说只是阴阳不调和再加上受到一点惊吓引起的,调理一下就好。”
江充本也懂医,遇到治病这类问题就有要问到底的习惯,于是继续问下去:“受什么惊吓?”
卢福这时估计酒喝得差不多,话匣子也就打开了,于是继续说道:“你们有所不知,原来卫皇后和太子宫里的女眷身子不适时一般都不叫女医去看病,而是找女巫来祝祷,听说那位女医楚凤其实就是女巫来的,就是她在跟翁须祝祷时,把小木人放在她枕边,半夜把翁须吓到,造成她夜晚睡觉时经常会做恶梦,结果就出现身子阴阳不调和。”
江充听到卢福说出这个信息,沉默不语,一旁的陆机忙问道:“你外甥女说那些小木人放在枕边,有没有说有的是埋了起来。”
卢福用手指着陆机,笑笑说道:“有,院子里,床底下都有,我就搞不明白,宫里有太医女医这么多,怎么不传他们去看病呢,好在翁须不喜欢巫祝,才提出要请素素去看。”
陆机又继续问道:“那你昨天见到太子啦?”
“见到了,次倩,你前几天是不是扣押了太子的马车和他的门客何如侯?”
卢福突然间这么一问,搞得江充有点反应不过来,心想,怎么卢福也知道这件事?但是,江充是何等聪明之人,脑子很快就转了过来,推测应该是太子叫卢福过来做说客,叫他放人,于是说道:“有这回事,何如侯驾着太子的马车在驰道上行走,那是违制的,驰道是专门给皇上的车马行走的,任何人没有得到皇上的同意是不能上驰道,是不是太子叫你过来说情?”
卢福没想到江充这么直接问他,搞得有点尴尬,于是轻声地说道:“次倩,太子也没说什么,他也知道这是违制,因此也没有跟你闹翻,只是叫你给他个面子,把何如侯放了,然后不要上报给皇上,此事化了就行。”
“不行。”
江充斩钉截铁地拒绝。
卢福感觉江充有点生气,忙将目光投向旁边的陆机,希望此时陆机也能帮忙说话,好让事情有所转机。谁知陆机好像是没听见他们说话的样子,只顾喝酒,没办法,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次倩,那太子可是未来的国君,我们得罪不起,还是给他个面子吧;翁须如果能为太子生下男孙,那可就是长子嫡孙,将来......”
“将来是将来。”
还没等卢福说完,江充生气地打断他的话,卢福也被吓了一跳,他跟江充这么多年了,还没见到江充这样跟他说话,突然间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一边的陆机也插口说道:“卢大哥,次倩他是为皇上办事,而不是为太子办事。”
这时,江充将碗里剩余的酒喝完后,把酒碗重重地放在案几上,正色说道:“我受皇上恩惠,就应当为皇上办事,如果犯了错,无论是谁都要受处罚;你们都说太子为人老持稳重,心善仁慈,但你们有没有见到他的门客是多么骄横,仗着太子撑腰,目中无人;还有他的那些表兄弟,个个都是花花公子,终日胡作非为,皇上早就有意见,他老人家曾嘱咐我,就是太子也不要给他面子,我是按皇上的意思办事的,那叫秉公执法,谁也不要来求情,你卢福过来看我,我好酒好肉款待你,但你还是不要掺和这些事。”。
一席话,说得卢福抬不了头,只能闷声喝酒。
陆机看着场面很尴尬,忙笑呵呵地说道:“来来来,我们还是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