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至极。
孟靖怀嗤笑出声,强抑吞恨,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却被身边人拉了拉衣袖——
沈知鹤素指一扯,摇了摇头,眼波意味颇深,而后对着副将沉沉出声:
“皇上如何吩咐的,副将照做便是了,夜深了,你先回去吧。”
副将抬起头来,望了望孟靖怀僵直的脸,迟疑:“这……”
“夫人吩咐,你没听见吗?”
孟靖怀呵气挲掌,斜斜瞥了眼,便放下车帘,马夫重新拉动缰绳,马儿又疾驰起来。
“为何拦我。”
孟靖怀抚过方才沈知鹤拉扯的袖子,侧目。
“这是城中大街,”沈知鹤端着一株身骨的凤髓,神色从容,不动声响,“你方才想说的话若是被人听去,是要治罪的。”
孟靖怀反笑,压着眉:“你怎知我想说些什么?”
沈知鹤抚了抚鬓上步摇,灵眸也朦胧,眉梢映着些乏,她偏首动了动两瓣朱唇,做了二字口型。
夏晚的风阵阵,抑不住空气环身漂浮的闷燥,马车兀地一抖,搁在座上那添了水彩浓笔重墨的团扇被一摇三晃,孟靖怀细细眯了眯眼,盯着扇柄坠下色极明艳的穗儿。
“不消几日,此事便会传遍各城。”沈知鹤松了松手上的帕,帕上鸳鸯格外显眼,她低了声,“更何提明日的早朝?”
魏帝本就不得民心,云奚一战损了多少精兵与百姓,如今他为美色公然放出那陈国公主,且不说民心更怨,只怕那拼死一战的城守也都会寒了心。
“哪用明日,只怕如今宫里那位,已然闹起来了。”
孟靖怀拢了眸再看眼前人,深沉了目色。
沈知鹤回眸,珠翠的耳钳泛着光,眉间波澜不显:“你知道便好。”
快马在孟府跟前停下,厢内还带着吁马的余颤,沈知鹤敛裙弯着腰起身,却被身旁人喊住,孟靖怀目光沉沉,声线压得极低:
“阿鹤,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深夜的风微卷起帘角,带着深重的露气,天边一行灰雁抖落满翅风霜,惊了一树凄切寒蝉。
沈知鹤冠上明珠重重,只觉玉颈僵直,她偏首,似有一瞬迷雾而过,很快又恢复清冷:
“夫妻同体,你若有错,我也逃不得。”
“何必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