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出嫁之前,曾经有几个在宫中要好的宫人得知了消息偷偷前来见她,还说要是新郎是卫钊或卫楠就好,连卫北都比他好啊,不过随后又以羡慕的神色说,不管怎样,她能以公主身份出嫁,怎样都好了。
她当时只是浅笑不语,随后,那几人就被娘娘的人带走,荷月便知道,那几个宫女再也无法羡慕她了。
其实,她有什么好羡慕的?从宫女变成公主并不是那么美好的事,她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看出端倪,看出她只是和荷月公主长得有些像的宫女,而真正的荷月公主早已经被沉在了御湖之中。
在她有次偷看到了引魂队伍之时。
抱着这样的心态,在洞房里等待着那人来临之时,荷月心里其实是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直到那带了满身酒气的男人走进新房,走近她身边,没有先挑她的盖头,而是在挥退所有仆从后,道:“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既然今日嫁给了我,只要你愿意一心只做我卫斯的妻子,那我便也会全心全意对你。”
他的声音低沉带了一些磨铁般的嘶哑,不算很好听,却是让她心头泛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涟漪,眼睛都湿润起来,让她在被挑开那盖头之时,因为泪眼朦胧而根本都没看清楚他的长相。
只知道吹灯之后,他压上来的身体健壮有力,动作却很温柔,那轻哄着她,照顾着她第一次的声音听起来都极为好听,让那一瞬间的刺破都没有意料中的刺痛一般。
她不想失去他……
就算她第二日看到了他那平凡的长相敦实的身形,那远比不过大人的相貌。
她也不想失去他。
“在想什么?”见荷月愣神,卫斯淡淡的问道。
“无事,将军在想什么?”荷月淡然而笑,微侧了头,看向他道。
“天气热了,你要不要跟我去山上的别庄住住?”卫斯看向了凌霄花树随口问道,那和烈阳花有些相似的花朵在阳光中灿烂的开放,生机勃勃。
荷月一怔,不觉道:“京中……”话刚出口便马上收了回去,转而莞尔笑道:“那,自然是好。”
冷硬的唇角浮起一丝笑意,卫斯道:“荷月,去了以后,便做自己吧。”
荷月心头大震,愣怔之时,见卫斯已经往房内走去,定了定心神,挥手让仆从全部退下,低垂了头,跟着卫斯往里走。
“公主,”一个宫女却上前一步,一边唤着一边将手中的托盘往前伸了伸,轻声道:“将军的药。”
荷月面色不觉一白,见卫斯好似没有听见一般的往里走,忙接过宫女的托盘,跟了进去。
“平王要上殿?”夏大学士费了老大的力才控制住了手没抖到让手中茶碗掉了下去,那可是他最喜欢的一套茶具,这世间就只剩了这么一套,砸了可就没了!这么想着,又狠狠瞪了一眼那在这个时候说话吓他的不孝子。
“是,卫大将军也已经回来,说是明日陪同平王一起上殿。”夏子轩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明显表示出他也不明白平王这么做的意思,这不是去送死吗?带着卫霜去送死?
“平王带人马来了嘛?”夏大学士问道。
“没有,听说就只有百来人的侍卫,而且,他的意思是奉诏而来。”夏子轩苦笑道。
“奉诏?”夏大学士将茶碗小心的放在桌上,捋着胡须想了下,道:“倒也是有这个说法。”
“啊?”夏子轩不解。
“去年慕容澈不是宣旨要他们前来嘛?当时平王是告病吧?现在可以说,我病好了,所以我来看你了,这样的话,慕容澈也无法对他怎样。”夏大学士眯了眼睛道:“他没带军队,又是应诏而来,至少,在大殿上,慕容澈不能对他怎样,慕容澈这人好大喜功,没有本事却要个面子,绝对不会做看上去没有理由的事,那个平王,倒是很了解他嘛。”
“可是卫霜呢?”夏子轩急道。
“卫霜怎么了?慕容澈下旨的那些队伍是在路上出的事,谁个可以说那是卫霜下的手?难道他还能当场把卫霜推出去斩了?”夏大学士吹着胡须道,说完之后,想了一下,又道:“不对,慕容澈还真有可能,他现在都有些不正常了,你去跟韩子墨说,平王上殿没问题,卫霜就别去了。”
“我说爹啊,他们这是准备?”夏子轩做了个砍下去的手势低声道。
“跟你娘说,京城太热,媳妇姑娘们在庄子里呆着挺好,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回来。”夏大学士又端起了茶碗,喝了一口后,将那茶碗递给夏子轩道:“这些东西也给我收好了,今儿晚上就送出去。”
“爹,妹妹那边?”夏子轩小心的接过茶碗,瞅了眼那茶碗里的半碗茶,问道。
“交给韩子墨吧,他那人,还没有失信过。”夏大学士叹了口气道:“快点也好,如今宫里是魑魅魍魉,再呆下去,我怕你妹妹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