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宪回头看去,见一双十年华的女子正拾级而下,款步走来。
她上身浅绿色交领短袄,下身浅色花缎秀裤,弯弯的眸子里透着些钟灵俊秀,整个人一眼望去便觉清新淡雅,仿佛她就是一株从池中淤泥里攀起的荷花。
此刻这名叫筱儿的女子俏脸熏红,轻轻的喘着气走到了二人身前,闪亮的眸子从陈宪身上一掠而过,之后就轻笑着向父亲埋怨了起来:“爹爹就不怕这山上窜出几个歹人,将女儿给掳去了?”
“哈哈!”中年人飒然一笑:“这紫阳山便只有一条山道上下,哪里能藏得住歹人?”
说罢,他摆了摆手示意女子坐下,并向陈宪介绍道:“这是小女梓筱,平日里娇宠惯了,今日却是叫小友见笑了。”
“哼。”梓筱微微噘嘴,却还是乖巧的坐在了中年人身边。
“没事,没事!”陈宪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便清了清嗓子继续说:“说到人和,我便要来说说这享乐之心,享乐之心人皆有之,便如人之天性一般。”
“比如写下‘立马吴山第一峰’的完颜亮,他就是因为身在金国,却羡慕江南的富庶生活,才写下这首诗来。”
“事实上,不仅完颜亮一人如此,在那个时代更有千万身居高位的人,对于积弱已久却繁茂富庶的南宋垂涎欲滴。同样的道理,蒙元也是一样,更早些的匈奴、突厥皆是因此而南下。”
这二人真不愧是父女,听了陈宪的这番话,此刻动作一致的单手托腮,沉思了起来。
“但为何蒙元强大如斯,却不到百年便被驱离中原?先儒司马文正公曾说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蒙古人入侵中原时,心有所求,是为人和。而其定鼎天下后,却安于享乐,当他们穷兵黩武、肆意盘剥的时候,已是失了人和,注定走向了消亡。”
陈宪说完了话,见这父女二人犹自在托腮发愣,便径自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浮灰,拱手一揖道:“在下还有些事情要办,先行告辞一步。”
中年人原本还在皱眉思索,此刻一瞧陈宪要走,急忙站起身来,郑重道:“今日听闻小友一席话,只觉豁然开朗。”接着他沉吟片刻,一揖首:“老夫姓言名建,敢问小友尊姓?”
“陈宪,字行之。”陈宪回首一揖。
言建向前走了两步,目光上下打量着陈宪,言辞恳切的说道:“行之的三点分析深入浅出,着实让老夫茅舍顿开。不知小友可有闲暇,老夫着家人略备薄酒,你我二人再到寒舍一叙?”
陈宪却苦笑一声,摇头推辞道:“言先生,实在抱歉。在下因为最近跟人打了个赌,着实是忙的不可开交,实在无暇,就不叨扰了。”
“打赌?”言建愣了愣,张口问道:“不知赌的是何物?可方便告知一二?”
陈宪挠了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哈哈,就是赌我用三个月时间,变出来两千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