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上谕于一九零九年一月二日发布:“军机大臣,外务部尚书袁世凯,夙承先朝屡加擢用,朕御极后复予懋赏。正以其才可用,俾效驰驱,不意袁世凯现患足疾,步履维艰,难胜职任。袁世凯着即开缺回籍养疴,以示体恤之至意。”
本来是罢官,但被很客气的被说成是照顾回老家养病。
而这也不完全是借口,因为上年的十月七日,袁世凯曾因为足疾请假五日。而近一段时间以来,常称足疾,让人搀扶上朝。
命保住了,在袁世凯看来,无论如何这是不幸中的大幸。
但他还是如惊弓之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为了防备清室亲贵对其下手,他既不敢在京都停留,也不敢乘京汉铁路火车回河南老家。而是换上便服先到天津,住进了租界。
待了几天,做了严密的布置后,才只带着五姨太和七姨太前往彰德。
有书这样描写袁世凯离开天津的场景:“一九零一年一月六日,天气阴霾,朔风怒吼,滴水成冰,寒气砭骨,袁世凯在天津东站乘火车南下。
“到车站送行的只有从北京赶来的严修、杨度等三、四人,专车更没有,昔日的威风排场一变而为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其心情之悲凉可想而知。
“他握住严修的手说:'好冷啊!'语意双关,实感于宦情之冷也。”
袁世凯被开缺以后,在朝廷还是有很大地反响的。
很多人发声,开缺袁世凯是排斥汉臣。更有人说这是对立宪运动的清算,因为袁世凯是立宪的积极推动者。
有人则针锋相对,说这些声音是来自袁世凯的党羽。在蛊惑人心,制造混乱,为重新起用袁世凯大造舆论。
更有很多人主张把袁党连根拔出,防止其东山再起。
御史赵炳麟密奏解散袁党,罢黜奕匡,调走直隶总督杨士骧,用人不分满汉,以息谣言。
载沣召见赵炳麟。询问具体意见。赵炳麟提出宣布袁世凯的罪状,独用张之洞为相,表示重用汉人。启用苓春暄统率禁卫军,巩固朝廷。召立宪派康有为,郑孝胥、张謇、汤寿潜和赵启霖等入京,成为摄政王的顾问,教授皇帝读书。以收海内外人望。大刀阔斧地“实行立宪,大赦党人,示天下以为公”。
但是,这个意见遭到了历来与康有为、苓春暄等人关系不睦的张之洞地反对,他认为奕匡老成持重,在当前人心不稳的条件下,稳定朝政,平衡和安抚各方,非奕匡这样的人不可。
载沣本就属于皇族亲贵派,对汉臣势力存有很深地戒心,最后还是接受了张之洞的意见。
但对袁世凯的势力,不能不有所忌惮。于是将东三省的总督徐世昌,调任邮传部尚书。又借京察的机会,令民政部的侍郎赵秉钧退休,等等。
袁世凯被解除官职,说到底是戊戌变法中的所做所为,酿成的苦果。也是在丁未政潮中,他主导的朝廷内斗,留下的后遗症,和自食其果。
为官的这些年,总的说来他是一直在努力做事的,在那个时代,这样的官是不多见的。他的被开缺,不能不是清廷的一大损失。
在朝廷之中,也有一些有识之士,看到了这一点。比如在他开缺的谕旨一下,就有学部侍郎严修上折,请朝廷收回将袁世凯开缺的成命。
他历数了袁世凯在小站练兵,山东巡抚任上保境安民,特别是直隶总督任上的政绩。也点评了袁世凯在推动立宪和在外务部任上的担当和作为。指出袁世凯是个勤政务实之人,是那些善空谈、说空话而不做实事的人,无法相比的。
严修,字范孙,天津人,晚清进士,是清末着名的思想家,教育家,我国近代着名的学者...曾任各直省乡试试卷磨勘官、贵州学政、直隶学校司督办等职。光绪二十年八月,严修被授为贵州学政。在贵州三年多。任职期间,他恪尽职守,整饬考政,剔除积弊;设立官书局,刊印书籍;改革书院课程,并奏请开设经济特科,对近代贵州文化教育的发展做出了较大的贡献。被称为贵州传播新思想的第一人。
他不是袁党,完全是站在公正的立场上,为袁世凯说公道话,在朝中也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当然,这些不平之声,改变不了袁世凯这时的开缺回籍,但却为将来袁世凯的东山再起,做了舆论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