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巨大的房间里,放眼一看,面前的场景让赵雪楹整个人呆住了,全身僵硬的愣在原地。
房间里摆着数十张破旧的木板床,每张床上都有一个缠满了纱布的重伤员,他们或躺或坐,表情呆滞,神色木然,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几乎没有一个人是完整的。
有人失去了手臂,有人失去了大腿,有人失去了眼睛,甚至有人只剩下上半身,生不如死的躺在木板床上。
沾满了血污的纱布包裹着一个个触目惊心的伤口,很多人因为缺少药品而伤口发炎,感染,腐烂,在痛苦中挣扎着等待死亡。
赵雪楹咽了口唾沫,呆滞的目光看着那些残肢断臂,她从未见过如此凄惨的场面,滴落的鲜血,恐怖的伤口,痛苦的呻吟,疯狂的刺激着她的神经,恍惚间有种错觉,仿佛从人间,一脚踏进了地狱。
“医生!”一个无比虚弱的声音叫住了给伤员检查伤口的封雨。
“怎么了?”封雨来到床前,贴近士兵伤痕累累的脸问道,他被炮弹炸断了双腿,整张脸被炮火灼伤,焦糊一片,伤口因感染而化脓,惨不忍睹。
“杀了我吧,活着太辛苦了!”士兵的声音如蚊子般气若游丝,封雨没说话,只是红着眼睛摇摇头。
实际上,他的伤太重,再加上感染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与其痛苦的活着,不如来个痛快,多活一分钟就多一分的煎熬,可封雨不能那么做,每一个医生和战友都做不到。
“医生,成全他吧,他太痛苦了!”旁边一个失去左臂的伤员实在不忍心看着他如此痛苦,更咽着说道。
封雨沉默了半响,摇摇头道:“不必了,他已经走了!”
说着话,封雨拉起满是血污的床单,盖在了他的头上,就在说完那句话之后,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想见识的战争,如果你想拍照的话,他们是最合适的人!”赛梨花在赵雪楹耳边低低说道。
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赵雪楹呆呆的站在原地,根本没有勇气拿起挂在胸前的相机。
两名士兵走进来,抬走了刚刚死去的战士,病床上还能动弹的士兵,自发的抬起右手,用军礼为他送行。
封雨叹了口气,每天她都要面对这种场面,即便已经习惯,依然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她最不愿意做的事,就是为士兵盖上白布。
“现在医院药物紧缺,很多士兵原本不会死,就是因为没有抗生素,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伤口感染腐烂,在痛苦中慢慢死去。”封雨红着眼睛叹息道。
“没有解决的办法吗?”赛梨花拍拍她的肩膀。
“我已经叫人通知我哥了,他在帮忙搜集西药,但愿能解燃眉之急吧!”封雨叹了口气。
从这个巨大的病房里出来,赵雪楹一直沉默着不说话,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赛梨花也没理她。
站在院子里,许久未见的两姐妹本想说说话,可说了没几句,封雨就被叫去做手术,两人便就此告别。
扭头看了眼发呆的赵雪楹,赛梨花拍拍她的肩膀道:“走吧,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