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摘叶,皆可伤人,贾子钰今日再入陆地神仙境!
贾珩轻笑说道:“妹妹以后就居住在潇湘馆,周围种的多是潇湘泪竹,妹妹就是那潇湘妃子了。”
说着,轻轻摩挲着少女的细腻入微的脸颊,柔声说道:“妹妹正如潇湘妃子,矢志不渝,质洁馨纯。”穜
黛玉星眸微动,泛起朦胧雾气,将螓首轻轻抵靠在贾珩怀里,羞喜说道:“珩大哥。”
可以说,此刻的黛玉,已被甜言蜜语哄得团团转。
贾珩搂着黛玉,也不作其他,嗅着少女秀发如兰如麝的清香,温存了一会儿。
“珩大哥,这件衣裳,珩大哥带上吧。”黛玉起得身来,忽觉身子绵软的厉害,撑着一只藕臂,声音酥腻说着,从床榻里间取出秋裳,颤声说道:“珩大哥,你看看合适不。”
贾珩拿过手中那件秋裳,织绣精美的苏锦长袍,就着朦胧灯火,看向其上细密的针脚,抬眸看向正目光期冀地看向自己的少女,轻声道:“妹妹的针线活,真是愈发巧夺天工,匠心独运了。”
这都是黛玉一针一线绣将出来,云英未嫁的少女给他缝制着衣裳,真是将他当作可以托付一生的良人。
黛玉星眸明亮熠熠,柔润盈盈中,已是潋滟微波,柔声道:“珩大哥,在外注意别受了风,我听紫鹃姐姐说广东那边儿潮热湿冷,得多加件衣裳呢。”穜
“嗯。”贾珩凝眸看向黛玉,笑了笑道:“妹妹可真是贤妻良母。”
黛玉正听着“贤妻良母”,忽而秀眉之下,明眸睁大,雾气朦胧的星眸,莹润如水,却见那熟悉的气息袭近而来。
不是,刚刚珩大哥才……啊,怎么可以那样?
贾珩抬眸看向脸颊红润如霞的少女,打趣说道:“妹妹怎么还嫌弃自己?”
黛玉:“……”
不是,这怎么可以说她,珩大哥怎么这般……坏呀,分明故意看她出丑。
“妹妹,我等会儿试试这件衣裳。”贾珩轻笑了下,也不再逗趣,抱在自己怀里,与黛玉腻了一会儿,这才拿着秋裳离了黛玉所居的厢房。穜
……
……
翌日,一大清早儿,晨曦微露,秋风吹动,天阴沉沉的,似酝酿着一场秋雨。
贾珩在锦衣府卫的扈从中,前往在苏州府辟署驻节的江南巡抚衙门,巡抚章永川以及布按两司的长官以及苏州知府,前往沿海烽堠视察。
陈汉在太仓州的江防要地,设置了烽堠、所、营寨、卫等多级预警防御体系,这些防御设置其实更多是通知在通州卫港的江南大营水师,以便出兵相援。
近些年,广袤海域之上,除却少数海寇在海上劫掠过往客商,并未沿着江防诸县登岸骚扰。
“永宁伯,因为常有江南大营水师出海巡弋,这些年把守烽堠的兵丁,这些年轮换也有所懈怠。”及至下午时分,小雨淅淅沥沥,章永川站在烽火台上,叙说道。穜
贾珩收回目光,心头思索,或许可以将望远镜制出来,这个光学原理并不复杂。
压下心头的思绪,转头看向章永川,问道:“江南大营这几年,操海水师并不怎么出海,除却最近的一次虏寇合流,乘舟登岸骚扰,可还有其他警情?”
江南巡抚章永川身后的太仓州知州陶正脸上堆起笑容,说道:“这些年只是有海寇在海上劫掠为祸,”
贾珩默然片刻,问道:“他们都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当地官府可曾收到报信?”
陶正连忙道:“回大人,朝廷原就厉行海禁,有些行之海上的海船,多是走私而来,有的货船之主,纵是遇到劫掠,担心触犯朝廷法度,也不敢报官。”
贾珩皱了皱眉,喃喃道:“海禁。”
如果不行海禁,在沿海港口设定海关港口,从商贸中抽取关税,然后再以海师缉私,又能为朝廷开辟财源。穜
章永川看向那少年皱眉思索,目光闪了闪,心头涌起一股感慨。
这就是军机大臣,宰执枢密,从海禁两个字,应该正在思索着国策大计。
这般年纪轻轻,就已是国家重臣,让他们这些立志上佐君王,调理阴阳的读书人情何以堪?
贾珩沉吟了一会儿,道:“近些年,朝廷海禁之策时禁时弛,阁部科道对此聚讼纷纭,难有共识,地方官府也是无所适从,朝廷对开海之利弊,还会再议。”
其实,这时候想去松江府的上海县看看,这时候的上海还未开埠。
章永川闻言,心头微动,难道这位永宁伯有意大开海禁,可前不久不是还派兵缉私,将扬州四家盐商送入监牢?
贾珩面色沉静,转头看向章永川,问道:“章巡抚为一省抚台,代天子牧守、坐镇地方,今苏州、嘉定等地府卫,章大人还当雷厉风行督促整训。”穜
其实,他也可以插手地方卫所的整顿,但他也没有多余的精力事必躬亲。
章永川拱手道:“苏州卫、太仓卫,下官最近都会督促整饬,还请永宁伯放心。”
贾珩点了点头,在府卫的簇拥下,继续视察着苏州烽堠,接见苏州府的大大小小官员,一直忙了两天,才离了苏州。
金陵城,锦衣府镇抚司
贾珩将黛玉和甄溪送回宁国府,让锦衣府卫派人通知着汪寿祺等人,准备询问两淮都转运司的账目亏空事宜。
“京中快马递送的公文,已对兵部侍郎蒋夙成、孟光远二人革职待参,派了右副都御史张治过来,查察兵部武库清吏司亏空一案。”陈潇轻声说着,将一份公文和邸报递送而来,道:“邸报登载了你的奏疏部分文字。”
贾珩接过公文和邸报,翻阅了下,说道:“兵部两位侍郎被南下,兵部部务不能乱,让锦衣府考察官声、事迹,我看着得用的,先行襄赞部务。”穜
此刻,正是南京兵部吏员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之日,他也需要拣选一两个干活的。
“二人被钦差查办,金陵城中的暗流,想来也能平息一段时间了。”陈潇秀眉之下的清眸闪了闪,轻声说道。
贾珩面色幽幽,端起茶盅,抿了一口,道:“我们离开这段时间,希望还能消停吧。”
就在这时,外间一个锦衣校尉扶着绣春刀大步进入官厅,抱拳道:“都督,扬州盐务总商汪寿祺、江桐、黄日善、萧宏生四人来了。”
贾珩面色淡漠,道:“请。”
不多一会儿,四位扬州盐商在锦衣府卫的引领下,心思忐忑地迈入官厅。
此刻,汪寿祺苍老眼眸偷偷瞧着镇抚司周围两座差房中进进出出的锦衣府卫,心头生出一股不妙之感。穜
相比在酒楼、画舫,约见之地就在镇抚司,这是否意味着什么?
不由想起当初在扬州百户所之时,程、马、黄、鲍四家的盐商,因为一场刺杀,从此没了两家,而后一发不可收拾,扬州八大盐商从此只有四位。
此刻,萧宏生年轻俊朗面容上,眉头微微皱起,同样思忖着缘故。
贾珩抬眸看向汪寿祺,沉吟片刻,道:“汪老爷,许久不见了。”
相比扬州百户所的衙司简陋,南京锦衣府镇抚司是按着部院衙门的规制修建,五间开间的大堂显得气派、威严了许多。
一方沉重的拱形条案,上备签筒、砚台、笔架等物,靠背椅之后是黄铜浮雕,镌刻着一只猛虎,虎虎生威,栩栩如生。
下首则是两排椅子和茶几,就差坐上蓑衣麻鞋的锦衣卫十三太保。穜
贾珩此刻一身朱红底料行蟒服,头戴无翼山字冠,因是入秋,外罩一袭黑色披风,微微侧坐在衙堂之后的靠背椅上,从窗栅泻落的微暗日光,泻落在黑冠正中扣着的一颗绿色翡翠,在鼻梁旁投下一丛阴影,面容半明亮、半微暗,唯有冷眸如电。
陈潇按刀在一旁,英气眉宇下,清眸凌冽如电,看向几位盐商。
贾珩看向汪寿祺、江桐、萧宏生等一众盐商,摆了摆手,周围的锦衣府卫朝着贾珩拱了拱手,徐徐退出大堂。
汪寿祺拱手行礼道:“永宁伯,不知唤老朽等人前来,有何见教?”
贾珩面无表情,白皙如玉的手掌,掂起一本寻书吏誊抄过的簿册,轻轻一抛,“啪嗒”一声扔在地上,书页顿时刷地翻开,沉声道:“汪总商,江总商,可看看这个。”
这次是以总商相称,公事公办,自带着一股军机重臣的威严气度。
汪寿祺见此,苍老面容微微一变,心头“咯噔”一下,在周围按刀的锦衣府卫注视下,后背渐渐渗出冷汗。穜
而江桐同样面色苍白,目光紧紧盯着那本簿册,心底同样生出一股不妙之感。
萧宏生脸色苍白,心头同样恐惧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