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农民军诸部毕竟是强行捏合起来抱团取暖的一支队伍,王嘉胤到底只是盟主、不是一言九鼎的农民军皇帝,对诸部的控制力其实很薄弱,全靠威望和战功捏合,一旦威望和战功受挫,王嘉胤自然也就逐渐对诸部失去控制。
“王嘉胤面对曹文诏连战连败,面对颓势,农民军诸部反王就各有各的心思、各自找着出路!”吴成长长叹了口气,将地图扔在地上:“王嘉胤控制不住诸部反王,农民军貌合神离、各怀心思,此时若曹文诏趁隙进攻,怕是有解体崩散的风险,啧,若是农民军一败涂地,咱们联合他们共抗曹部的计划,还如何执行?之后的计划,还如何实施?”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杜魏石提起酒壶塞进吴成的手里:“咱们做好自己的事便是,何必把心思浪费在别人身上?能不能成事,就看那贼老天的意思了!”
高迎祥怒气冲冲的策马奔出王嘉胤所部大营,出了营门就破口大骂起来:“干他娘!那王和尚真是不知好歹!咱们从河曲一路败过来,打了几仗都输得一塌糊涂,他王和尚还他娘一天到晚想着报仇!他的老营兵在河曲损失惨重,可以借口休整不上阵,到头来死的还是咱们的人!”
一旁紧随的张献忠也出声附和道:“闯王说的没错,除了王和尚,还有那满天星和老回回,一心想着逃去河南,哼!曹文诏一路紧随,难道就不能追着咱们到河南去?再说了,河南封藩大省、名城无数,咱们这伙残兵败将逃入河南,火器火炮必然丢了个干净,拿什么去攻打河南的大城?照样立不住脚!”
高迎祥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王嘉胤的大营,有些怒其不争的说道:“王兄也是,额们说的好好的,东进入沁州,去与武乡义军会和、共抗曹贼,走到半路上忽然又反悔!啧,也不知他心里想些什么!”
张献忠默然一阵,策马来到高迎祥身边,压低声音说道:“闯王,额听说是横天一字大王身边新招的那个叫张位立的亲兵出的主意,张氏吹的耳旁风,说武乡义军与咱们诸部不同,他们扎根于沁州、经营良久、自成体系,若咱们去沁州,武乡义军必然不会听令于横天一字大王,反而会谋夺横天一字大王的盟主之位,就算不成,其他大王也定会有人有样学样,到时候横天一字大王纵使还坐着这盟主的位子,也必然成了个空架子,横天一字大王听信了他们的言语,这才决定不去沁州的。”
“都他娘的什么时候了?还在打着小算盘!”高迎祥勃然大怒:“宁愿听信身边的妇人和幸进之言,也不愿听咱们这些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的话!王兄这是取死之道啊!他就不怕人心散了吗?”
张献忠点点头,回应道:“闯王说的没错,额等也极为不忿,这几日横天一字大王被那张氏和张立位蛊惑的,说什么与军卒官将同乐逍遥以鼓舞士气,日日在营中大摆宴席,饮食愈发过量、饮酒不加节制、常常伶仃大醉,额劝过几回都没用,这样下去都不用曹贼来攻,横天一字大王自己就把身子搞垮了!”
高迎祥一阵沉默,这段时间农民军连战连败、前路迷茫,王嘉胤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靠饮酒设宴来缓解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张献忠说的没错,再这么放纵下去,王嘉胤自己就得垮了。
“张立位,不能留!”高迎祥下定决心,眼中寒光闪烁:“张氏,也不能留,额回去就去联络王和尚他们,八大王,你也回营去整顿自家兵马,今夜额们来一场兵谏,先除了那一对妖妇小人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