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的治平寺内同样也是阴云密布,瑞王朱常浩从汉中狼狈逃到重庆,虽然崇祯皇帝准其迁藩重庆,但朱常浩也没时间营造王府,他本就是信佛之人,便干脆占了重庆城内的治平寺,将这座北宋年间的古寺重新修葺扩建了一番,暂且充作王府,朱常浩便在寺内居住修行。
如今寺内一座禅堂之中,坐满了将帅官吏,穿着一身粗布僧袍、捏着一串佛珠的朱常浩抖了抖手里的一封信件:“诸位都看看,张献忠亲笔来信,说要‘联明抗熙’,要那刘文秀的‘十万大军’听本王的指挥,一同守御重庆。”
“张献忠若有十万大军,还跟咱们联合个屁!”重庆卫指挥使顾景嘲讽道:“张献忠想让咱们在重庆和武乡贼拼死拼活,自己在成都慢慢发展,想得到是美!”
“殿下,请神容易送神难啊!”重庆知府王行俭赶忙劝道:“殿下,当年奢崇明那贼就是以协防为名入驻重庆,在重庆造反叛乱,刘文秀纵使没有十万大军,兵马也一定不少,让他们入了城,这重庆恐怕就不再归大明所有了。”
“王府台说的是!”巴县知县王子美附和道:“殿下,张献忠如今在成都伪称皇帝、装神弄鬼,国无二主,张献忠如何会容忍您这个大明的藩王?殿下若是落在张献忠手里,恐有性命之忧啊!”
朱常浩面容凝重,重重的点了点头,盘着手中的佛珠,问道:“顾指挥使,武乡贼若是攻来.....重庆能守得住吗?”
“重庆天险坚城,若是寻常的六七万大军,末将还有些坚守的信心!”顾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但武乡贼手里有红夷重炮的啊!去年杨嗣昌兵败之后,送了武乡贼八十多门红夷重炮,那无牙帅的中军就拿了三十多门,佛图关的关墙、重庆的城池,都是洪武年间设计修筑的,那时候可没考虑过红夷大炮的事。”
朱常浩面色更为阴沉,点点头,又转向王行俭:“王知府,若是弃城去川南,可行否?”
“殿下,万万不可啊!”王行俭面色大变:“刘文秀大军已破定远,献贼骑兵众多,去川南这般路程,如何走得脱?再说了,献贼是虚张声势,但武乡贼却是实打实的将近十万大军杀奔四川而来,摆明了是要全吞四川的,殿下在重庆都守不住,在川南就能守住吗?杨展手下的团练兵和残兵,如何能抵挡武乡贼的攻势?”
张献忠立国称制,但他控制的范围只有成都城和成都府下的彭县、简州、仁寿等几座城池,连成都府都没有完全吞并,四川的明军势力依旧活跃,除了川东的瑞王、秦良玉等人,还有川西的松潘副将朱化龙为首的明军残部和川南以杨展、举人邹简臣为首的官绅团练武装。
这些武装名义上听从瑞王的指挥,但实际上各自为战、争抢地盘、形同割据,这么零零散散的武装,自然不会是即将冲入四川的大熙军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