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将领迎了上来,没等他行礼,毛孩疑惑的扫了那些尸体一眼,问道:“这几具尸体怎么回事?怎么不抬出去清理掉。”
“回驸马爷,是随军的一些医师的尸体.....”那名将领面上有些尴尬,又夹杂着一丝恼怒:“皇上中的是毒箭,毒药已入肺腑,这些医师都说救不了,有一人说能救,皇上便让他熬药,没想到那厮竟在药里下毒,皇上令其试药,他自然不敢喝,便要强灌,被弟兄们杀了,皇上一怒之下,干脆将这些医师统统杀了,之后拖去村口示众。”
毛孩默默点了点头,献营南行之前在成都等地大肆屠戮,但并非把所有人都杀绝,工匠、医师这些有手艺的都裹挟在营中南进,毛孩根本无需询问,用屁股猜到那名医师为何要豁出性命去谋害张献忠。
毛孩默默的盯着那些尸体看了一会儿,走进主屋之中,屋内已是哭声一片,张献忠的家眷围绕在床前,弓长、王尚礼等一众将官立在一侧,见毛孩进来,都扭头来看他。
“是毛孩来了吗?”床上传来张献忠软弱无力的声音,张献忠在几个妻妾的搀扶下坐了起来:“过来,额有话与你说,王憨子你们留在这侍卫,其他人都出去,围在这里头像额已经死了一般。”
弓长和王尚礼等人对视一眼,都只能默默的走出屋子,张献忠的家眷也被侍卫的御营亲卫轰了出去,只有金兰公主被张献忠拽着手留了下来。
毛孩走到床前,却见张献忠神色憔悴、目光散乱,原本就发黄的脸上更是一片蜡黄的神色,但张献忠却强行挺着发软的身子,挤出一丝苦笑来:“阴沟里翻了船!那帮明军不是被秀儿他们打散的溃军,是精挑细选的精锐,恐怕就是冲着咱老子来的,若是早知如此,额也不会不穿甲胄就跑去接战了,没想到额张献忠一世英豪,竟栽在一个无名小将的手里。”
“你不是栽在他们手里,是栽在你自己的手里......”毛孩摇了摇头,语气冷淡的说道:“献营入嘉定州后便分散各地抄掠搜缴,你身边只留下了三千御营兵马,否则那几百号明军再怎么趁乱突袭,又怎会直接杀到你面前来?”
“附近村寨的百姓几乎被献营兵马杀绝,要么就躲进了山里,那些明军在山里藏着,从哪获取的补给?他们一路行来,不可能都走的山路,必然有些地方要经过村寨和小路大道的,若是有百姓为献营耳目,周围的数万献营兵马又怎会对他们一无所知?”
张献忠默然一阵,又苦笑一声:“还不止吧?这帮明军怎会如此精准的摸到咱老子的御营来?怕是有人私下里给他们通报了消息!”
张献忠放眼看向屋外,面上满是无奈和苦涩道:“就像那欲毒杀额的医师一般,屋外那些官吏将帅,恐怕也有想取额这条性命的,御营的将官不少都是跟着咱老子从陕西起家的弟兄,可事到如今,咱老子却一个都不敢信......毛孩啊,这御营之中,到最后额最相信的,竟然是你这个外人!”
毛孩默然一阵,不悲不喜的答道:“众叛亲离,八大王,这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