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阿六干咳了一声,挪步靠近崇祯身边,弯腰压低了声音,朝堂上的大明官吏勋贵一个个不是忙着表演就是敷衍了事,但他这个大熙的间谍,却得认真做些事:“陛下,此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松锦战败,东虏必攻宁远和山海关,甚至可能再次从蓟镇破关,早做打算为好。”
崇祯浑身一抖,猛然醒悟过来,朝韩阿六赞许的点点头,又冲群臣呵斥道:“都什么时候了,尔等还在争来斗去的,辽东情势如何?东虏动向如何?可有人知?若宁远乃至山海关危急,又该如何应对?”
众臣喧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紧接着便是一阵长长的沉默,直到崇祯一张脸由黑变红,又由红变白,陈新甲左看看右看看,这才不得不硬着头皮出班奏道:“陛下,松锦一战辽东精兵尽失,宁远已无兵可用,必不可守,山海关.....只怕也守不住,山海关若失守,关内便是一马平川,京师必不可守,臣请陛下南巡南京!”
“陈新甲!该杀!”一名官员跳了出来,嚷道:“陛下!英宗年间瓦剌进犯京师,忠肃公便是依托京师击败瓦剌,以保大明之基业,东虏之前两次入关,也拿京师无可奈何,京师尚有京营十几万人,足可守御......”
那官员还在侃侃而谈,崇祯的脸却彻底黑了下去,即便是他也知道京营那所谓的十几万大军是个什么鬼样子,正要出言呵斥,一名内侍慌慌忙忙穿过众臣班列,禀告道:“陛下,山海关来报,宁远总兵吴三桂投降东虏,东虏之正蓝旗攻击山海关,马宣慰使出城迎战,击退之。”
广场上一阵惊呼,崇祯皇帝更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张着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在此时,诸臣班次中走出一人来,乃是恭顺侯吴惟英,吴惟英毕恭毕敬行了大礼:“陛下,先帝传位于陛下时,曾叮嘱陛下当为尧舜之君,如今国势日颓,在于大明积重难返,与陛下无甚关系,可若是陛下弃土南巡,青史留污,陛下便是无论如何也洗不去的。”
“更何况,陛下在京师挡不住东虏,南巡就能挡住东虏了吗?山海关一座关城都能击退东虏,京师百万人丁,尚有勇卫营为中坚,还能招孙传庭、左良玉等人北上勤王,并非不可守,若不战而弃之,日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吴惟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父祖坟寝皆在京师,陛下若是南巡,臣不愿跟随,宁愿战死在京师城中。”
有吴惟英带头,又有不少勋贵官吏跟着一起跪拜,崇祯面色尴尬,看向陈新甲,陈新甲也是一脸尴尬,见崇祯看来,正要出班说话,位列勋贵首位的成国公朱纯臣忽然出班道:“陛下,臣以为恭顺侯所言甚是,陛下若要南巡,臣宁愿留守京师,不愿南去南京,请陛下恩准!”
崇祯眉间大皱,当初崇祯杀魏忠贤之时,朱纯臣便是崇祯最坚定的盟友之一,因此崇祯对其信任有加,三省大战后更是令其管领京营,朱纯臣算是京中勋贵的领袖,连他都反对崇祯迁都南京,崇祯若强行要走,到时候恐怕连侍驾的兵马都找不齐。
崇祯叹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先派人去山东,让孙传庭和左良玉领军勤王吧,朕南巡一事......暂且压下,日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