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李绮娘,心很静。
颜雪怀的心也很平静,她从开始听到这个消息,便没有片刻的惊慌。
她译了几页书,让识红下去整理,打个哈欠,有点后悔在关府门之前,应该先去请个说书的过来。
现在也太无聊了。
好在,三更时分,柴晏便回来了。
他带进来一阵寒意,他周身的气场,也如同刚从冰窟窿里钻出来,寒气逼人。
见颜雪怀已经睡了,柴晏在外间梳洗了,又喝了两杯热茶,身上没有了寒气,这才进了里间,撩起帐子。
颜雪怀这会儿已经醒了,她伸手把柴晏拉过来,问道:“你没事吧?”
柴晏见她虽然睡眼惺忪,但是气色很好,知道她没有受到惊吓,松了口气,笑着说道:“你看,我连根头发都没少,当然没事了。”
他又补充道:“岳父大人也没事,我是先送他老人家回府,然后才回来的。”
“我听说父皇晕倒了,现在呢,可无恙了?”颜雪怀问道。
“没事,不过这几日是不会上朝了。”柴晏说道。
颜雪怀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柴晏,可是看柴晏只是有问有答,但却一句没有多说,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端王......还好吧?”颜雪怀避重就轻。
“三嫂和牧儿在外面跪着,父皇心疼孙子,便放了三哥回府,让他闭门思过”,柴晏又补充了一句,“母后担心三哥把火气发到孩子们身上,让人去端王府,接了三个孩子进宫,这阵子,三个孩子会住在朝阳宫里。”
颜雪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蹙眉,拍着肚子说道:“母后就不担心咱们小鼓吗?万一咱们小鼓给吓着了怎么办?”
柴晏失笑,捏捏颜雪怀的鼻子,说道:“你不是早早就把府门关了吗?府门都关了,小鼓还能吓到?”
颜雪怀扬起一条眉毛:“你在宫里,也知道咱们关门闭府了?”
“嗯,我知道。”正是因为他知道,所以他才会放下心来,出宫以后没有马上往家跑,而是先送了齐慰回国公府。
“那你呢,明天还去上朝吗?”颜雪怀问道。
“不去,我要在府里休息几日,好好陪陪宝贝媳妇。”柴晏说着,伸手把颜雪怀揽进怀里。
他家香菜是双身子的人,本来怀孕就已经很辛苦了,现在还要跟着他担惊受怕,他心里有愧。
接下来的两天,柴晏没有去刑部,也没去诏狱,每天都在后宅,刚开始,两人还是你侬我侬,恨不能粘在一起,可是没过两天,颜雪怀就烦他了。
再好看的脸,也不能从早看到晚吧,审美疲劳。
再说,柴晏在后宅,丫鬟婆子们也没有机会和她说些家常里短,现在闭府了,京城里的八卦,她已经被落下至少两轮了,如果连丫鬟婆子们老家的那点事,她也听不到,那她的人生就彻底灰暗了。
没错,自从有了小鼓,颜雪怀已经知道哪个婆子老家村子里闹过鬼,哪个丫鬟家里邻居偷过人,哪个小厮的亲爹脸上的那个坑是被女人咬的大牙印。
王府里有几百号人,颜雪怀足不出户,也能天天听八卦。
可惜,自从柴晏留在后宅,她就什么都没有听说过了。
到了第三天,颜雪怀便说她要译书,这是正事,她还是朝廷命官,当然要办正事。
译书也是做学问,做学问必须要安静,于是她硬是把柴晏赶去了中路。
柴晏很无奈,他是真心想要陪着老婆孩子的,谁能想到,只是短短两天,他就失宠了。
果然,以色侍人,是难以长久的。
柴晏难过了,好在一众官吏,连同清客们也都留在府里,柴晏便挑了几个会玩的,在中路投壶射箭,他还设了彩头,就这么着玩了两天,柴晏寻思着颜雪怀应该不嫌弃自己了,这才笑眯眯地回了后宅。
虽然只被驱逐了两天,可是两天也能算是小别胜新婚吧,只要想到自家香菜那俏生生的笑脸,柴晏便恨不得飞过去。
没想到,他还没有进屋,内侍便急匆匆追了上来:“王爷,王爷,韩大人来了,在中路候着您呐。”
内侍口中的韩大人,便是飞鱼卫指挥使韩峰。
柴晏暗骂,本王投壶射箭时你不来,现在本王要回来陪老婆孩子,你巴巴地跑来做什么。
他咬着牙,还是转身回了中路。
韩峰急得来回踱步,听到外面传来内侍尖利的声音:“睿王爷到!”
那个“到”字拉得长长的,韩峰松了口气,这次七阎王是真能沉得住气,五天没有出门,难为他了。
“王府已经关上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柴晏打量着韩峰,眉头拧了起来,堂堂飞鱼卫指挥使,身上穿的居然是夜行衣!
“你翻墙?”不对啊,睿王府里的侍卫也不是吃白饭的,有人翻墙早就一刀砍了,还能放韩峰进来?
韩峰讪讪:“是王妃下令放我进来的。”
柴晏懂了,韩峰这个不要脸的,没走王府大门,而是从平日里下人出入的小门进来,所以才会经由王妃许可,才被放进来。
“你从后宅过来的?”柴晏语气凌厉,他已经两天没有进过后宅了,韩峰竟然还能从后宅来中路!
“我保证,什么也没看,目不斜视,是你们府里那位周女侠带我来的,真的。”
韩峰连忙解释,他是跟着周扫尘过来的,那是周扫尘啊,虽然是个女子,可那一身的煞气,他差点以为,要把他带到地府里去。
柴晏的脸色总算好了一点,没好气地问道:“你像个贼一样跑过来,有什么事?”
韩峰,哪里像贼了?
“王爷,动了,那边有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