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导瞥了一眼信,思忖片刻,当着庾济的面拆开瞅了一眼,眼中掠过一抹难察的疲态,但却也只瞅了一眼,随即便将信揣入了怀中。
庾济知道这是王导亲卫,这急件也必是王导的私信了,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丞相,有要紧事情?”
王导平澹回道:“小事,没什么要紧的。”
庾济闷哼一声,有些不悦,但王导显然不愿告诉他,他也不便追问,只接着先前话题继续道:“得赶紧把巡防营撤回来,那小子正憋着坏找茬,咱们怎能再朝上硬凑!”
“不可!”王导打断了庾济,沉声驳斥,“巡防营非但不能撤,更需立刻拿人!”
庾济连忙劝道:“一旦打起来,城中必乱,岂不正中小子下怀?!”
江左第一重臣笑呵呵站了起来:“你方才说他铤而走险?但依我看来,他占了城门,貌似与城外降兵呼应,无非是一个恃兵自重的主意罢了!他还能杀了咱们不成?呵呵,老夫不信他敢冒这天下之大不韪!”
庾济闻言只觉诧异,这老王导前言后语完全不对头啊!
先前他嚷着要对司马白强硬,王导在那一声不吭的静观其变,还刻意引导自己不要和司马白针锋相对。现在他意识到司马白故意设彀,刚要缓和下来,王导却怎又强硬了起来?
这一会功夫,为何大变态度?
庾济不禁打量起王导,目光定在了王导胸前。
是那封信!
那封信让王导变了态度!
可那封信上究竟写了什么?竟让王导对司马白的态度来了个急转弯?
王恬站在一旁同样困惑,他也明显感觉到老头子前后态度截然不同。
先前说了那么多,可话里话外总有些把司马白视作顽童的意味,而现在,恐怕是把司马白当做政敌对待了,恐怕还是你死我活的政敌。
一定是那封信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事情,竟让父亲起了杀心!
王导不顾俩人的狐疑,自顾说道:“要斗便斗吧,反正都是投鼠忌器,就看谁先绷不住了。”
王恬听的心中惭愧,想来,那厌军小将就真的敢杀人夺门么?假使他有老头子一分器度,方才就不会败给那厌军小将了。
“你亲自去,把他那个杀人的手下拿了,锁进廷尉大狱!”王导指着王恬吩咐,“他占他的宣阳门,咱拿咱的杀人犯,各忙各的,该打就打!我们这帮老骨头还没朽掉呢,他就能一手遮了天么!”
“哈哈,正该如此,这才是我大晋第一名臣的气势!”纵然是死对头,庾济也是佩服的很,暗道王导就是王导啊,只这份器度,旁人万般是比不上的。
“老骨头杠上小猢狲...倒真是有趣的很!”王导踱着方步,不紧不慢的朝外走去,一边招呼庾济:“走,进宫面圣!参劾武昌郡王!”
王恬望着王导背影,心中竟有些期待,既然老头子认真和武昌郡王较上劲,这般历经大风大浪的底气,武昌郡王能招架的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