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巴蒂的瞳孔忽的睁大，就好像看见了鱼干的猫，他浅色的瞳孔除了不可置信以外，流露出来的就是雀跃。
你小子原来是甜党吗？卡尔拿着礼盒晃了晃，小巴蒂的眼睛随着礼盒的移动轨迹不断的移动着，没有偏移一点，他死死的盯着这盒马卡龙，好像能连盒子一起吞了的模样。
弗尔利，你小子不会把组织买的茶点全带回去给妹妹了吧？你看你把我们小巴蒂饿的，一口气干了大半的马卡龙，居然还盯着不松开。
当然这些只是开玩笑，卡尔虽然在心底吐槽了一大堆，但并不以为小巴蒂是因为喜欢吃甜的所以盯着马卡龙不松开。
“刚刚去找这个用了点时间，因为觉得你好像很喜欢。”，卡尔刚刚趁着小巴蒂咔嚓咔嚓马卡龙的时候跑去找存货了，本来以为这么一大盘好歹吃个十几分钟吧，结果三分钟回来，不但马卡龙没了，茶好像也没了，孩子还露出惊悚诡异的笑容，好像下一秒就要黑化了。
卡尔说完就哐哧哐哧的把马卡龙给倒出来，这原本是给员工的下午茶，所以买的当然是超大装的，此时此刻，原本空空的餐盘里面又装满了马卡龙，甚至这次更多，堆起来就像小山一样。
小巴蒂眨了眨眼睛，他看了看手中拿着的纸巾，以及干净的，没有油渍的手，又看了看面前的甜点，鼻尖再次环绕起来了甜腻的奶油香，他的嘴里好像也出现了遗留在唇齿间的甜味。
“这也是被允许的吗？”，小巴蒂看了看卡尔，这原来也是被允许的吗？
“只是吃甜点而已，为什么需要我的允许？”，卡尔佯装疑惑的反问道。
“我明天不想去工作，我要跟卡尔一起出去玩……”
“哈哈，你被卡尔教坏了吗？不过想去玩就去好了，这个年纪是适合玩耍的年纪。”
嗯，原来什么都不做，是被允许的啊。
“暑假的实践，如果我失败了的话……”
“再来一次，这很简单，失败是成功之母。”
失败也没什么关系，再来一次啊。
“先生，如果我不再有用，你还会这样对我吗？”，这是个笨蛋肉麻又愚蠢的问题，无利可图的自己，真的配被这样对待吗？
“唔，没用的小巴蒂克劳奇，你是说，剥离你的天赋，跟你那颗漂亮的心脏……”，卡尔扶了扶墨镜，面上好像有些严肃。
“这个问题很复杂，在无数情况下有着无数的答案，我不可能把所有答案都列举出来给你，但是……”
“如果说是现在的话，那么我会。”，卡尔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这并不算是假话，人都是有感情的，或许一开始各有算计但长久的相处下来即使是盘石头，也盘出感情来了。
更别说小巴蒂在自己皮上那么乖巧，如果自己不同时充当被他践踏的角色，那他一定会更喜欢小巴蒂。
“为什么呢？”
“你有考虑过弗尔利为什么爱艾米琳吗？哈哈哈，这是个愚蠢的例子，毕竟前几次因为妹妹发烧弗尔利缺席开会的时候你好像不太满意，你当时还说弗尔利这么做很愚蠢……”，卡尔先是列举了一个现实中的例子，随后他一笑又把这个例子推翻因为他觉得这貌似不太恰当。
“……”，小巴蒂沉默，因为他当时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但如果是你呢？如果没有去开会跑去病房给你送马卡龙？”，卡尔笑了笑，虽然马卡龙这个例子好像并不太正确，因为病人不能吃太甜。
“你会觉得我很愚蠢吗？或许会吧？”，卡尔问道。
怎么会愚蠢呢？克拉伦斯这样做肯定是因为……
“没有因为，只是想去就去了而已，抛去一切利益，你会觉得开心吗？”，卡尔继续问道，他的语气循循善诱，小巴蒂总觉得这模样有些似曾相识。
但他无法去顾及这点似曾相识了，因为他的心脏在怦怦跳，激动的有些不知所措，抛去一切的，他居然觉得，这样很好，他会很开心……
“是了，弗尔利喜欢艾米琳没有理由，只是因为最基础的血缘的关系吗？不是的，即使艾米琳现在查出来不是弗尔利的妹妹，弗尔利也绝不可能抛下他，这是除血缘以外的东西。
我们认识几年了？我想我们并不需要血缘牵扯，也可以达到这样，我一开始喜欢你，是因为你万里挑一的天赋，但到现在为止，即使你失去你的天赋只是小巴蒂克劳奇本身，我也会喜欢你，这是除天赋以外的东西。”
卡尔平静的阐述。
小巴蒂的执拗就在于，他倒反天罡了，基于人所以产生了感情，有了感情，所以有了欲望，有了欲望所以想要争夺利益。
但小巴蒂恰好相反，因为争夺利益，所以产生欲望，有了欲望，所以产生感情，有了感情，所以倒推，他是个人。
这是违反人性的。
小巴蒂没有回话，只是继续拿起了马卡龙，咔哧咔哧的吃起来，已经没有红茶了，所以这些甜腻的马卡龙显得有些难以下咽，但小巴蒂并没有停下动作，而是继续吃着，好像没有味觉一样。
“不会太甜吗？我给你倒茶？”，卡尔看着小巴蒂有些自虐般的行为有些惊诧，马卡龙要吃也不是这么吃，刚刚就这红茶吃了一盘子已经够夸张了，在吃下去，这嗓子就不能要了吗？
小巴蒂当然不是单纯的想要自虐，他只是觉得有些悲哀，原来不用维持着完美运行也能够活下去吗？那他以前的十几年到底是怎样活下去的呢？
不，仔细想想，是有这些人的，有许多这样的人，不需要他维持着完美的运行，但他完全被框在一个小小的圈内画地为牢，他将那些试图拉他出来的家伙都当成笨蛋蠢货。
就好像一只从小被拴住的大象，小时候被框定了规则，以为挣脱不出木桩，长大以后也不会想要去挣脱束缚，想要让他跳出来的家伙他会当成蠢货笨蛋，以为他们想要伤害他。
但卡洛斯·科斯特，很任性的在他旁边，变成了一个类比，他是个没有被牵引着拴在木桩上的，跟他同等的大象。
他跟卡尔是同类，所以卡尔过来一脚踹倒了木桩，他才会如梦初醒。
原来，还有除了这些以外的东西，他跟父亲的关系是怎么样的呢？
血缘，天赋，荣誉……
无数存在着的东西将他们牵在一起，但是抛去这些，他们还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