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面对巴沙的问话，他踌躇了，也沉默了。

直至几秒后，才缓缓开口道：“老大，要不算了，不要通知他们。”

“哦？”

巴沙并不愚笨，或者说能够带领族群在次元战场生存下来的人，脑子还是存在的。

别提针对那位大人的黑历史。

那是他这些年来，首次出现的失误。

问就自己隶属兽王莫扎，这是背景，而次元战场中，大家都看重背景。

二来守护矿源，这是目的。

所以言语上有些嚣张，这很正常，被打一顿，也就认清现实了。

现在听到杰多的话语，作为荒咬族首领，又一起处事这么多年，多少能够猜出他的想法，便笑了笑：“是想不牵连他们？是觉得这位大人正在做出飞蛾扑火的举动？”

杰多抬眸，叹息道：“如果次元夹缝两大族群的地位如此容易撼动，它就不会稳固数万年之久，我们已经走上了不归路，但那些散落在外的族人还未涉及其中，如果现在就让他们知道前因后果，分散逃离，战场之大，或许还有他们立足的地方。”

“有意义吗？”

巴沙打断杰多，反问道：“这么多年，提心吊胆的日子过得还不够，想要变成真正的爬虫钻入地缝是吗？”

“我受够了，族群也受够了。以前，我们从未见过这种混沌无章，处事无虑，桀骜不驯的主上；所以我们只能跟着那些墨守成规，阿谀奉承，暗中肆意的怯懦者，没错，我说的就是兽王莫扎。”

“遇到八臂族和引路者的侵害，别提反过来压制八臂族，他何曾站出来说过一个不字？”

“除了将错误归结于我们，随意屠戮我们族群的族人用来和解，他何曾在强权面前扞卫过我们一分一毫？”

他拿起那把辐射级引魂刺，嗤笑道：“又何曾像这位大人一样，给过我们任何赏赐？”

“或者说今日之前，你能想象到，有朝一日，这些高高在上的八臂族，会像奴隶一样被俘虏，被惩处，被压制？”

“你可以说我肤浅，也可以说我疯狂，但不可否认的是，之前的每一天，我都觉得憋屈，而今天的每一秒，我都觉得亢奋，刺激，畅快！”

“我想比之前更像个人一样活着，哪怕知道明天会死得很惨。”

“我想让整个族群都站上更高的地方，哪怕只能看上一眼高处的风景。”

“以前没得选，只能当一辈子的懦夫。”

“但是现在，我想当英雄，哪怕只有一天的时间。”

“何况，主上神威，在那位大人的身上，我看到的不是癫狂的冲动，而是运筹帷幄的自信。”

“他注定会是王者，因为只有王者的心思才无法猜测，只有王者的行事才没有章法。”

“你可以说我盲目遵从，但我已经被他深深折服。”

“所以我愿意赌上一切，奉上真挚的忠诚，去换一个从龙之功。”

“而你呢？杰多，你想怎么活着？”

伸手，搭在杰多的肩上，巴沙眸光柔和。

不曾看过光明，所有才能忍受黑暗。

不曾交付真心，所以才在能够交付真心的时候，搭上一切。

现在，他已经回不去了。

杰多被巴沙的言语神情所动容，尤其是在巴沙的脸上，他似乎看到了曾经那个豪言壮志，拼尽全力，想要带领族群攀上高处的荒咬之主。

忽然，他笑了，笑得无比释然，笑的无比放松。

扫去了心中一切驳杂，坦然道：“老大都这么选了，作为您的追随者，我还有什么可纠结的，杰多遵令。”

快速发送信息，传达给所有在外族人。

反之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对着那群八臂族朗声道：“都慢慢腾腾的做什么？还不给我们大人赶紧工作！耽误了时间！小心鞭子伺候！速度！”

八臂族闻声全体一怵，不情不愿的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看到这副场景，压抑种生存了八十年，一朝释放，这感觉，真心痛快，痛快到只觉全身颤栗。

他回望族长巴沙远去的背影，眼中闪现出鲜活和灵动。

一天的英雄，似乎他也回不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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