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云说完,见江千越没有回应,于是又道:“少爷宅心仁厚,乐善好施,这让属下崇敬万分,但大可不必做到如此程度,因为长此以往下去,将会入不敷出。”
“我知道。”
“那属下明白了。”
黎云虽然年轻,但是心性老成,既然该说的已经说了,那剩下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了。
江千越仰头望向夜空,虽是星辰汇聚,却月色朦胧:“令堂病情好转了吗?”
提及此事,黎云神色有了变化:“家母自孙家接回后,病情已有好转,家母还让属下传达对少爷的大恩大德。”
“不必如此,你替我做事,我自不会亏待与你,古生堂那里,我已经订了半年诊金与药金,你可带灵堂随时前往。”
噗通!
黎云当场下跪,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江千越拍了拍黎云肩膀:“好了,快起来,这里一切就交给你了。”
“属下,定不负所托!”
“嗯,走了。”
江千越随意说了句道别,然后带着来福离开西风楼。
回去的路上,主仆二人一前一后。
“来福,你憋着一泡尿,什么时候才撒出来?”
突然,江千越停住脚步,转身问了一句。
来福挠了挠头:“少爷,嘿嘿,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住您啊!”
“快说!”
“少爷,小人有些不明白,那黎云虽能力不差,但也不至于将一座西风楼交给他打理啊。”
“怎么,不可以?”江千越打趣起来,“难不成,你想当这个掌柜?”
“嗐,少爷您就别取笑小人了,小人是哪块料子,还有些自知之明,只是……那黎云比小人大不了多少,小人从未见过如此年轻的掌柜,担心他把咱江家的产业给整没了。”
来福虽然说的是头头是道,但是言语用词上,渐渐受到江千越的影响,有一些不合乎当下环境的词汇。
“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江千越摆弄着手中折扇,那是风谷子当初所赠,“这黎云此前在西江月多次谏言,看似无理取闹、挑拨是非,但所提议的也都些道理,所以看得出,他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再说了,后来在他担任前堂管事期间,西江月的每月营收可是涨了两成。”
“这话是没错,但这黎云来历不干净,小人是担心他与孙家藕断丝连,将来那孙家父子要是卷土重来……”
“背叛?”
这次来福没有说话,只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来福由于年岁较小,所以想事情就很直接,黎云能够背叛孙家,那将来保不准也会背叛江家。
别管这其中有没有被逼无奈,这背叛就是背叛。
其实来福的顾虑很有道理,这是正常人的真实想法,而且孙家还没有彻底抹灭,将来指不定就会卷土重来。
“忠贞不渝,这四字之所以为人称颂,就在于它代表难能可贵的品质。”江千越打开折扇,也学着当下文人模样,“因为可贵,所以罕见,专属于少数人,而大多数人都有背叛的时候,背叛的标准就在于每个人的忠诚度与取舍范围。”
来福听着,有些似懂非懂。
“就因为他与孙家曾有关系,对于孙家的招数才会更加熟悉,将来应对起来也就更得心应手。”
后面的话,江千越没有继续下去。
得心应手是没错,但同时黎云也是一把双刃剑,至于如何为己所用,就看他自身的掌控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