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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深夜,落叶梧桐,点点滴滴。
天色透着一种幽暗的墨蓝色,就像是一块难看的伤疤蜿蜒在夜幕中,远处的高楼大厦灯火阑珊,寂寞,清冷。
余归晚独自一个人走在医院安静的廊间,心里想着沐予跟她说过的话,她跟那个李佳豫只见过一次,彼此之间也就是一句短暂的寒暄,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对一个陌生人更是鲜少主动过去搭讪。在她二十七年的人生中,莫辰逸绝对是她的一个意外,不管是他出现的时间还是地点,全都打破了她一向的做人原则。
空旷的廊间,只轻轻地回荡着她脚上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的“哒哒哒”的声音,这样安静竟让人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她很讨厌医院,更讨厌医院晚上时候的安静,但是此刻的她却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哎!你说这是做的什么孽啊!这家里刚刚平静了没几天,又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早知道她李佳豫那么不识好歹,当初就不应该让她住到家里来。”
余归晚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杨琴的抱怨声,同时还有无奈的叹息声。
“妈,您就别提这事儿了,没看到老爸心情很不好吗?”
“沐予,你以为我愿意提她啊!也不知道她妈妈是怎么教她的,这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也不说找个男人把自己嫁了,竟做些没脸没皮的事情,她这么多年没联系我们,一回来就想着打老房子的主意,不是都说国外的教育好吗?我看呀!这也好不到哪里去。”
“妈,您就少说两句不行吗?”
……
“好了好了!别吵了,吵得我心里烦,你们全都走!别在我面前碍眼!”躺在病床上的李蕴连忙朝他们挥挥手,心里更是烦躁的厉害。
站在门口的余归晚想了想,然后推门走了进去,不管怎么样,继父对她的好她这辈子都忘不掉,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一直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亲生父亲,无法用一个子女正常的心态去面对他。
她推门走进去,映入眼帘的是自己母亲脸上岔岔不平的神色,还有站在一旁满是无奈的李沐予,躺在病床上的李蕴阴沉着一张脸,心底似是压抑着什么,他的脸色很不好看。余归晚几步走过去在床沿边坐了下来,眉心微蹙,问道:“爸,你好些了吗?”
“我没事,是他们大惊小怪了。”李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
一旁的杨琴却是不满地皱了皱眉,看向她的目光满是嫌恶之色,“归晚,你怎么才过来?不知道你爸爸他晕倒住院了吗?”
余归晚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之后,根本就看不出来因为车祸而导致的手臂上的伤口,如今听到自己母亲的责怪,她也懒得辩解,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路上堵车耽搁了。”
却不想杨琴根本就是不依不饶,冷笑一声,说道:“堵车?余归晚,你还能编一个更合适的理由吗?能不能别每次都用一样的借口,你说着不烦,我听着倒是腻味儿了。”
“妈,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为什么每次你都针对姐姐?她也没做错什么啊!”李沐予皱眉说道,对于自己母亲表现出来的这种态度心生不满。
“姐姐?她是你哪门子的姐姐?”
这话刚落,杨琴突然震惊地闭上了嘴巴,这是一个秘密,她守了二十七年的秘密,怎么就突然忍不住了呢?
不过是一句简短的话,可是落在余归晚的心里却是激起了千层浪花,那双黑眸渐渐地暗沉下来,像是打量一个陌生人一样,一瞬不瞬地盯着满脸惊慌失措的杨琴,却又很快她就恢复了坦荡的神色,只是却因为心虚不敢多看她一眼。
姐姐?她是你哪门子的姐姐?
她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只是余归晚,就连一旁的李沐予和李蕴也听出了这话里隐含的另外一层意思,只是他们谁都不愿意往深一层去想,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一家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人,绝对不会因为杨琴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产生无法缝合的裂痕。
余归晚的脸色很难看,一阵青,一阵白,交织在她苍白如纸一般的脸颊上,就像是一块色彩斑斓的调色盘。
这句话隐含着什么样的秘密?她不傻,反倒是聪明的紧,从杨琴忐忑不安的神色中她也能看得出来,她一定是有事情隐瞒了她,而且说不定还是一个隐藏了很多年的秘密,可是她却不能问,她害怕,害怕自己无法接受那个事实,更害怕自己一直坚持的原则在这一刻变成一个无法挽回的……笑话。
病房里说不出的安静,空气就像是凝固了一样,隐约流淌着一丝不安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