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明昱微诧,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站起了身。
“姑娘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敌不过晚间风寒,月奴拢紧了身上的衣裳,最终还是回到了屋内。
破晓时分,卯兔还在林间出没,怡然地啃食着沾有晨露的青草,家鸡清亮的鸣叫却已经响彻了这边的山林。
小屋的门被推开,白涂从里间走出,看到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白面馒头,有一股暖流淌进心间。他走到院中的水缸旁,舀了些水拭面。一会儿,他打算到村中去转转,看看有什么可以派上用处。当他抬起头,杨晋之正朝他走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馒头。
“师兄,给。”
白涂接过,咬了一口,随意嚼了嚼便咽下。松松软软的,口感极好,他忍不住又咬了一大口。四日来,他们吃的都是涩巴巴的干粮,快让他们难以下咽了。白涂望了对面的人一眼,转身向外走去:“晋之,随我一同来。”
杨晋之抬步跟上,忽想起了什么:“师兄,昨日明昱发现村子后头有个马场,虽然马不多,也有二十来匹,我们要不要向村里购几匹?”
“嗯,你去办就好。许召呢?”
“同明昱一起吧。”
“我去将他们找回来。和月奴姑娘道个别,我们就启程。”
月奴从牛叔处回来的时候,四人正坐在桌旁等她,见她进门,忙迎了上来。
“姑娘,昨日多有叨扰……”
“不必客气。”月奴有些头疼这样的客套场景,打断了白涂。
“姑娘大恩,无以为报,还请收下这把匕首。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正好姑娘可以用来防身。”冯明昱笑意盈盈,将手中的精致小巧托到月奴面前。
“举手之劳而已,你……”真的不必这样。门外的牛婶看到这样的景象,把手里的剑直往自己身后藏,用衣袖掩住,轻声大步离去。
冯明昱见月奴不接,索性把匕首搁在桌上,踱出了门。此时,白涂、杨晋之和许召三人已牵了马,在院中等着。冯明昱牵过马,对身后追来的月奴抱拳,一句“后会有期”已经脱口而出。
“姑娘保重。”
四人走后,月奴拿上冯明昱留下的匕首,去马场牵了牛叔特意为她留好的棕马,走出了村子。村口,月奴一眼望去,早看不见什么人影,她却朝着境都的方向看了许久,才转身,跨上马,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那里是密林深处,是昨夜狼群归去的地方,是那吹箫的女子离开的方向。
月奴一路纵马,忽闻头顶有鸟惊起,她停了马,抬头看去。三三两两的灰鸽中,一只白鸽沿着她来时的路无丝毫旁骛地飞着。月奴也不犹豫,掏出怀中一物,凝气于指尖,直冲那白鸽而去。白鸽被铜板击中,掉下几尺来又扑腾着翅膀朝原来的方向飞。有几根白色的羽毛在空中打旋,月奴就近抓住一根,放在鼻下轻嗅。眸光未变,眉却蹙了起来。素手一翻,拽紧缰绳,复又驶马而去。扬起的尘埃中,白色的羽染上了灰,缓缓落下。
那白鸽逃脱月奴的铜板,却是越飞越低,每隔半个时辰就要在树梢头歇片刻。当它终于从有穷山的最后一片树林中穿出,一人一马刚到达山脚,一仰头就发现了它。马上的人借马背提气,将空中的白鸽拦截下,稳稳地落在马上,马却丝毫没有反应,只低头悠闲地吃着草。
男子抽出白鸽脚踝处绑着的字条,展开。他的面上平静无波,眉间不觉间却染上了一丝担忧,若细看,会发现他的眼眸愈发暗沉。他将字条重新绑回鸽子的脚上,抬手放它离去。
圣奚弟子有穷遇狼,摘星使随主降临。想起纸条上的字,男子摸了摸坐下白马额间的毛,一夹马腹,进入了有穷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