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穿戴好自己的衣衫,不再去看床上的人。全身的黏哒哒,还有心上不知何来的苦闷,都让他十分难受。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洗去身上沾染的她的味道,然后,再来向轻家声讨。
这一晚,轻家安静得异常,无论是往祠堂,还是去轻家大小姐的小院的路上,竟都没有人挡着,一路是畅通无阻。细看下去,灌木丛中、荫蔽的墙角边或是树下,全是倒着昏睡的家仆们。半夜,有醒来的家仆,昏昏沉沉地摸索着回自己的房间。
国君的大殿上,被陛下一顿乱批的轻鸿垂了头,不断地应“是”。等到陛下终于肯放人,才出了殿门,便有一个当朝的尊者上前来邀了他,盛情之下,他推脱不得,一直留到了子时才得以回相佐府。回府的轻鸿极是疲乏,陈氏为他宽衣,伺候着他就寝。当被问及轻连漪时,陈氏答:“还跪着呢。”轻鸿点头,揉了揉眉心:“就让她跪着。”
而国君陛下母亲的寝殿内,上等的镶金檀木床边,一个白面的小生正服侍着床上的五十上下的妇人,有时给妇人揉揉肩,有时又拿起妇人露出的还算光洁的手臂轻嗅两下,极富挑逗的意味。妇人吩咐就寝,小生脱了衣衫,也在妇人的身旁睡下,却不怎么安分,用手抚过妇人的脖颈,忽的似想起了什么,收回手,凑到妇人的耳旁。
“夫人,我今日瞧见轻家的那位大公子了,生得可真是俊俏。”
“哦?又被你瞧见了?”闭着眼妇人侧过身来寻那小生的手。
“大公子将来可是要接了相佐大人的职,我这种小角色哪入得了他的眼。”
“这可不见得。”
“听说大公子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妹妹,若是能见上一见……”
“你呀,净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快歇息。”
“是是。”
她记得,轻家的大小姐,好像是许给陛下的。轻家的女儿也该到年纪了,早点把事情办掉,省得不该惦记着的人记挂着。妇人当即下了决定,明日便拟旨赐婚。
辗转难以入眠的人,也在愈深的夜里进入梦乡。奚国的夜空,不如九曲和有穷山的空旷辽阔,更像是被圈定在一块狭小的空间里,有着足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这一方天地之下,安生和从善,都是一件难以言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