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东西要交给你。”果然他的手中捧着一个小黑木箱子。
月奴凑到他手旁轻戳了两下:“这是什么?”
“水姬要我转交给你。”
莫非他没有打开来看过?月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接过箱子。
“怎么了?”
“你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梵音听他这么说,顿时冷了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月奴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没有窥人墙角的癖好。”
“好好,梵音少侠,”她拿起面具,往脸上一摆,“是本公子的不对。”
梵音这才露了笑意,清咳两声,瞧见她的装扮,又蹙起了眉。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月奴忙将人推到门外。
“不好窥人墙角的快出去,我要掀墙角了。”
“啪”的一声,门在身后被关上。梵音也不在意,摇了摇头离开了。
门内,月奴打开了小黑箱。里面并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只有一本小册子,月奴随意翻了几眼,竟是轻相佐往日收受贿赂和买凶藏脏的账目详略,一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不过,这小册子并非水姬去取得,水姬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哪有能力盗取这么重要的册子。水姬只是知道在哪罢了,梵音去救她出相佐府时,她想着人多手杂,便求了梵音顺手去盗出来,梵音还真的帮她盗了来。
月奴将面具塞进怀中,捏紧了小册子,略一思量,就有了主意,站起身来出门去。另一边,苏引风整理好她要的东西,正巧送了过来,两人在廊间碰上了。
“我也有东西要给你。”月奴从苏引风手中接过一小撮的纸张,拿起小册子递给他,又将纸张放进小黑箱中,贴身藏好。
苏引风不解地接过:“这是什么?”
“现在的你,愿意放过轻家吗?”月奴不答反问,“你若愿意,轻家看押的那百来口人,我可以救下,轻鸿本人,也可以放一条生路;你若不愿意,你手上的东西,就随你处置。”
“我不知道。”苏引风握紧了手里的册子,面色凛然。
“当年苏家断送了多少无辜的性命,害得多少家破人亡,如今,轻家的这些无辜的人也该受累吗?”
“不该。”
“那便是了。我本意,也是想还他们一个安乐,至于轻鸿……”
“随你罢。”
月奴灿然一笑,掏出金面戴上,只身一人往宫里去。
回到房内的苏引风坐在桌边,对着桌上的小册子发呆。眼前突然浮现起轻连漪娇弱的模样,那个轻家的女子,是他毁了她。
够吗,这就足够了吗,他愿意放过、愿意释然吗?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许,十几年的光阴,家仇已经淡去了很多,而现在拥有的亲人和朋友才是最重要的。父亲宽厚的笑容在他脑中闪过,是啊,他的父亲,身体力行教导着他,要他宽以待人。
苏引风拿过册子,就着烛火将册子点燃。小小的火苗不断变大,最后将整本册子都吞噬光,只余下黑灰的残屑缓缓掉落在地,像极了一去不复返的旧年。
他想起月奴临走时那道笑容,丝丝忧色爬上眉间。
欢氏遗孤,你愿意放过天下人,是否问过天下人,他们可愿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