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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3章调动带来的担忧

省公安厅吴汉生的办公室，吴汉生将一纸调令交给了工作人员，“把这通知发到武威市去，让张有粮同志尽快到省厅上任。”

吴汉生把调令递给工作人员，这才靠在宽大的办公椅上揉了揉太阳穴，张有粮的调动，刚从省委组织部那边走完手续，一切都是在悄然进行，先把钟副省长交代的这事给办了，心里一块石头也才是落地，接下来，全省所有地市公安局一把手的调整大幕将会拉开，吴汉生眼里闪过一xx，这何尝不是他加强对全省公安系统掌控的一个动作。

武威市公安局，临近中午，一份来自省里的任命通知打破了局长办公室的平静，张有粮虽然还兼着副市长，但他主要分管的就是公安工作，平日里，基本上在市局的办公室，至于市政府的那间办公室，他反倒很少去。

接到省里调他到省厅担任副厅长的通知后，张有粮几乎是呆愣着站在原地，正准备离开出去吃午饭的他，瞬间就呆住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调他到省厅，而且之前没有半点风声传出来？

市局办公室主任袁志才站在一旁，接到省厅的通知，他就立刻送到张有粮办公室来，此刻站在张有粮身旁，袁志才大脑也有些懵，这份调令来得太突然，以至于连他这当下属的都觉得很意外，看着张有粮的脸色，袁志才也是大气不敢出。

张有粮从市局副局长，常务副局长，再到市局局长、副市长，在市公安系统已经二十多个年头了，在主要领导岗位上呆的时间更是超过十年了，在市公安系统，可以说是说一不二，权威极高，最直接的一个例子，之前市政法委书记于政民想要插手市公安局的工作，直接被张有粮当面驳了回去。

而像他们这些当下属的，也早就习惯了张有粮领导的日子，此刻知道张有粮要被调走，袁志才也是有些无所适从，他也算是张有粮的心腹，张有粮走了，他们这些跟着张有粮的心腹，日后何去何从？

张有粮呆站了一会，返身走回办公桌，拿起电话就要打，手停顿在半空中，最终又重重的落了回去。

快步走出了办公室，在这个过程，张有粮一句话也没说，后头的袁志才见状，摇头跟了出去，看到张有粮转眼间就消失在楼梯口，袁志才苦笑了一下，心想这大局长估计是找其他人商量去了，他知道黄有粮跟张立行他们走得极近，只是这已经下来的调令，有可能再撤回去吗？

袁志才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也不希望张有粮调走，但省里的任命，岂是下面能拒绝的？起码之前也还没见过任命已经下来还能改变的。要说对张有粮的评价，作为张有粮的心腹，袁志才知道张有粮很多见不得人的事，但有一个不能否认的事实是，张有粮担任市局局长，全市公安系统的干警，福利待遇可以算得上是全市所有行局中最好的。

武威市穷，除了像财政局和税务局等少数几个部门还能保证工资福利外，很多部门年底连个一毛钱的年终奖都没有，而市公安局，人多家业也大，按说照市里的那些拨款，基层警员怕是得苦巴巴的勒着裤带过日子，但张有粮当上局长后，所有警员的日子都好过了，每年的那么多罚款，大部分都拿出来给大伙儿发福利了，这就是张有粮给大伙儿带来的好处。

所以尽管市公安局在武威市名声不好，骂声一片，很多老百姓都在骂市局的领导，张有粮这个当局长的，更是首当其冲，但老百姓再怎么骂，张有粮在市公安系统内部的名望却是高得很。袁志才深知那是以牺牲老百姓的利益换来的，有一个不能否认的事实是，张有粮当局长，市里那些乱罚款的现象愈来愈严重了，每年收上来的罚款更是成倍增加，这也是警员福利待遇得以持续改善的原因，所以内部人就算知道张有粮自个也没少贪，但也没啥人骂他，因为张有粮确实是给大家带来好处了。

张有粮给阮齐打了电话，又给了局里两个左右副手打了电话，就匆匆来到了新城大酒店，除了阮齐那位于齐盘山下的别墅，新城大酒店同样是他们聚会的地方。

酒店的包厢，张有粮独自一人坐着，这个包厢是他们平常来固定吃饭的包厢，这会只有他一人先到，拿出烟来点着，此刻也只有这烟能让他觉得烦躁的情绪得到稍稍的缓解。

常务副局长杨宏，副局长、交警支队队长程峰两人先后来到了酒店，一走进包厢就被满屋的烟雾呛了一下，看到只有张有粮独自一人坐着抽烟，杨宏走了过去，已经知道什么事的他，这会也是奇怪的问道，“张局，省里怎么会把您调到上面去。”

“谁他娘的知道是怎么回事。”张有粮气得拍了拍桌子，他这副市长兼市局局长在武威市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正舒服呢，突然就要把他调到省里去，在省城人生地不熟，又没几个朋友，最主要的是就凭他这点背景，在省城能混得开吗？

“局长，难道是省里想要重用您？”程峰皱着眉头说了一句，张有粮调到省里毕竟是担任省厅的副厅长，职位同样重要，而且平台更高了，也难怪程峰会这样想。

“还重用呢，我在省里连认识个屁领导都没有，新来的吴汉生厅长，我都没见过几面，还是开会才打照面，私底下就没接触过，要说重用？你说有可能吗。”张有粮恼火道，他能当上市局局长并且被提拔为副市长，是因为跟阮齐走得近，并通过阮齐和陈建飞搭上了关系，成为了他们圈子里的人，正是因为有陈建飞的支持，才能被提上来，否则他在省里还真没什么靠山，可以说，他的大本营就在武威，此刻要被调离武威，张有粮心里自是不愿意。

程峰被张有粮一呵斥，也不敢说话了，在一旁坐着不吭声，杨宏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也沉默的坐着，瞥了张有粮一眼，杨宏此刻突然想着，张有粮被调走了，那局长的位置不就空了，他这个常务副局长指不定成了受益者呀。

三人心里各异，阮齐这时候推门走了进来，杨宏和程峰看到阮齐，赶紧站了起来。

“这么大的烟雾，要熏死人啊。”阮齐挥手驱散着烟雾，指了指程峰，“程峰，怎么不去把窗户开开。”

张有粮把烟头掐灭，看向阮齐，“阮市长，你说这是怎么回事，省里怎么就突然调动我的位置了，之前也没听到半点风声。”

“我给老林打电话了，他马上也就过来，待会问问他有没有打听到什么情况。”阮齐在张有粮身旁坐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有粮，你也先别急。”

张有粮一听阮齐的话，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下，但神色依然烦躁，阮齐这么说，也只能等组织部长林思伟过来再说了。

“都还没吃午饭吧。”阮齐看了几人一眼，他自个也还没吃午饭，不由得让秘书去让服务员照以往老样子上一桌菜。

“有粮，等下喝两杯，解解闷，也别尽往坏处想，调你到省厅，说不定是好事不是。”阮齐安慰着张有粮，嘴上如此说，脸上并没多少笑意，张有粮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重要一员，掌握着公安局这个重要部门，张有粮调走，谁也不知道省里是会让谁接替张有粮的位置，如果还是由市里推荐，那倒还好说，如果省里直接调人下来，那对他们来说未必是好事。

公安局这个部门太重要了，阮齐也不想由外人来接管这个部门，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最主要一点，阮齐不敢想也不敢xx想下去，如果张有粮调走是有人蓄意为之，那意味着什么？阮齐想到了钟阳，只有这个新来的副省长才可能有这个本事，如果是钟阳暗中操纵的，那钟阳这是要对他们动手吗？

这种可能，让阮齐有些心悸，也不是他最不愿意想的一个结果。

阮齐沉思着，这些想法，他没跟正暴躁着的张有粮说，这个节骨眼上，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而此时的张有粮却是撇了下嘴，阮齐说要喝酒，他现在又怎么会有心情喝酒。

时间静默着，林思伟比阮齐预期的还来得快，走进门来，扫了包厢里的人一眼，走向阮齐和张有粮。

“老林，有没有从省委组织部打听到什么消息？”阮齐关切的问道。

“打听了，这次是全省地市公安系统一把手大调整，有粮的调整只是打响了第一枪而已，调整的序幕才刚刚拉开呢。”林思伟笑道，“咱们自个都别太紧张了。”

“全省范围内的调整？”张有粮一愣，旋即道，“如果是这个原因，这么大的动静，之前应该有风声传出来才是，怎么一点都没听说。”

“谁说没风声传出来的，这不，从咱们武威市开始调整，风声不就传出来了，其他还没调整的地市，这会估计也都听说了。“林思伟笑道。

“我说的是这之前，林部长，你又跟我玩文字游戏。”张有粮苦笑道。

“呵呵，这不是看你心情烦躁，让你舒缓下情绪嘛。”林思伟笑着坐下，“咱们也别管之前有没有风声传出来，反正只要不是专门针对咱们武威的，就没必要太过担心。”

“我刚刚也还有点担心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要将有粮调走，不过听老林你这么一说，我这悬着的心也算是稍稍放下了。”阮齐轻吁了口气，暗道幸好不是他最不想去猜测的那种结果，转头看到张有粮脸色依然不好看，阮齐道，“有粮，现在别想太多了，你去省厅也未必是坏事不是，说不定日后能走上更高的位置，比我们这些人都有出息。”

“阮市长，你就别安慰我了，咱在省里连个靠山都没有，去了省厅，还不知道能不能立足呢，以后的事情，想都不敢想。”张有粮无奈道。

“先别这么灰心丧气，关系是走出来的，靠山也是找出来的。”阮齐笑眯眯的说着，“有粮，我给你介绍一关系，你到了北州上任，没事就到蓝河会所去，混个脸熟。”

“蓝河会所？”张有粮微微一怔，探询的看向阮齐，他知道阮齐肯定不会无的放矢，就连一旁的林思伟等人也都竖起耳朵听着，颇为好奇。

“多去那会所几趟，找个机会跟会所背后的主人认识，知道那会所是谁开的不？邱毅的儿子邱文华搞的。”阮齐笑道，见其他人都侧耳听着，他这心里也有几分卖弄的心思。

“邱毅？”张有粮眼睛一亮，省里那位邓秘书长？

“对的，不过现在应该叫邱书记才是。”阮齐笑道。

“对对，现在的确该叫邱书记。”张有粮点着头，邱毅是省委常委，对方的职务调动，他们这些地市的干部自然都清楚得很，已经调到北州担任书记的邱毅，现在的确是要改口叫邱书记了。

“有粮，我上次到北州，时间太短，没机会跟那邱书记的儿子认识，你调到了省里，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一定争取搭上这条线。”阮齐认真道。

张有粮闻言，点了点头，他明白阮齐的意思，这是为他们这个小圈子在省里寻找靠山。

几人都一时沉默着，酒店的饭菜还没端上来，陈新来这个大老板却是先来了，他从楼办公室里的监控就能看到包厢里的情况，这会一走进来就是笑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你们同时过来了。”

陈新来说着，看向了林思伟，林思伟并没有阮齐和张有粮过来得那么频繁。

“有粮要调到省里去了。”阮齐道。

“调省里？”陈新来神色一震，这可不是个好消息，看了看阮齐和林思伟，还有边上的杨宏和程峰，陈新来此刻也明白几人聚在一起的原因。

“张局要是调省里了，谁来接替他的位置？咱们很多事，可是离不开公安局。”陈新来拧着眉头。

“谁接替他的位置还不清楚，现在咱们是操心不上这个了。”阮齐摇了摇头，陈建飞死了，别看他们一伙在武威市依然是势大滔天，但涉及到跟省级层面的交流沟通，话语权也是掌握在钟阳手上，根本轮不到他们插手。

“阮市长，林部长，我要说张局干脆别到省里去赴任，咱们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省里改变意思。”陈新来提着自己的看法。

“陈总，你这是故意说笑不是，我们能有那么大本事吗？咱们也就是在武威市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才能得瑟起来，离开武威，咱们什么都不是，放个屁都不响，你以为省里的任命，是说不去就不去的？”阮齐摇头笑道。

“不错，离开武威，咱们还真什么都不是。”林思伟附和着阮齐的话。

“可是这张局调走，你们不觉得日后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吗，而且万一新上任的局长要是给我们捣乱的话，咱们怕是很被动。”陈新来担忧道，他比阮齐等人想得更多，新城集团做的很多见不得光的事，都是张有粮他们帮忙遮掩，张有粮被调走，陈新来隐约感觉到日后会多出很多麻烦。

“有粮被带走虽然会对我们有些不利，但也没必要想得那么悲观，有粮是调到省厅担任副厅长，对武威市公安局也还能施加影响力不是，再者，市局的班子都还在，新来的局长就算想做点什么，没其他人的支持，他能掀起什么浪？”阮齐说道，这是他宽慰陈新来的话，也是自我安慰的话。

“不错，陈总，看到了没有，宏超，还有程峰，包括其他人，可不都还在市局嘛，咱们确实没必要太过紧张。”张有粮也笑道，阮齐给他指了一条关系，他这心情也好了不少，去了北州，要是能和邱毅的儿子认识，借对方搭上邱毅那条线，那北州就不会白去了。

“好了，大家还是该干嘛干嘛，也别搞得紧张兮兮的，宏超和程峰等人，都还在市局，再加上其他人，咱们没必要太担心。”阮齐笑了笑，“下面各分局一把手，也基本上都是我们的人，就算新来的局长是个刺头，我就不信一个人能翻起多大浪来。”

几人在包厢里议论着，在市委，钟阳同样也第一时间接到了省里的通知，知道张有粮已经要调到省厅，钟阳脸上也有了笑容，总算是等到了吴汉生的动静。

没有吃午饭，钟阳坐车来到了武威市长途汽车站，看了下时间，约莫等了几分钟，就看到杨红从提着小行李箱从汽车站里走出来。

摇下车窗，朝杨红招了招手，钟阳并没有下车，只是看着车子前后，他知道自个这座驾在交警系统里怕是早就成了被头号关注的对象，一次抓黑车抓到他头上，一次车祸被他亲自撞上，现在他的车只要一出来行驶在街道上，钟阳都怀疑是不是就被交警队的人暗中追踪去向了。

程勇下车开着后车厢，帮杨红把行李放进去，这才上了车。

杨红跟着钟阳坐在后座上，一上车就给钟阳抛了个眼神，眼里荡漾着春情，只不过顾忌着前头程勇，杨红很快就收敛着自己的表情。

“你这次是调到武威分公司担任副总？”黄海川转头看了杨红一眼，笑道。